我有一女,终是放心不下,故将其托付于你,盼你能善待于她。我见你家小郎君玲珑俊俏,文质彬彬,小小年纪便有你的风采华貌。故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弘致成全。”
“此玉佩乃祖上所传,合之则为满月,分之则为弯月。此为其中半块,望你珍重保管,待终有一日,我那乖女自会携带另一半玉佩前来京城,届时文宣早已不在人世,无法看其成人模样。还请弘致不要嫌弃,让我那乖女与你家小郎君结成夫妻,让我能在死之前知道她日后一定很好。她所嫁之人,不管是公婆还是夫郎,都是我为她亲手挑的,依着弘致为人,定也不会苛待我乖女。
此事强人所难,但望弘致应允。”
“好,我答应,我必待她如亲生父亲。你放心,裕文也会珍她爱她,只要有我在,她便是我闵家媳妇。”
“如此,文宣深谢弘致大恩大义。”
心潮狂涌,封存的记忆犹如洪水泛滥淘淘荡荡,倾泻而至。
闵弘致从未想过,他会在此等情境下与文宣的女儿相认。
李幼白站定,面色如常,眼神坚毅:“微臣不愿在此时嫁人,还望陛下体谅,望长公主收回成命。”
刘瑞君莞尔轻笑:“女郎迟早都要嫁人,何况你要嫁的,不是凡人,是五品守城都尉曹陆。曹陆这人平素里粗犷些,但知道疼惜人,你若嫁给他,只会感激我。”
曹陆紧张地舔了舔舌头,歪头冲她小声道:“李娘子,我真的喜欢你,你被点为状元那日,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别怕,我知道女娘都喜欢斯文儒雅的,但我..我也可以,我能为你去改。”
李幼白根本不敢看他,攥紧拳头别开眼,道:“陛下,微臣不喜欢曹大人,不想嫁给他,望陛下不要强人所难。”
刘瑞君的眼神冷了,当即朝刘长湛行礼,声音淡淡:“陛下,方才是你让端阳提要求的,端阳提了,这李娘子倒是不通人情,当众打我的脸呢。”
刘长湛支着下颌,打量着李幼白的反应,那小脸煞白,腰背绷的很紧,看起来着实不愿。但他是天子,天子发了话,焉有收回的道理,遂往后一靠,清了清嗓音。
“朕...”
卢辰钊刚要起身,便听有人比他更快一步,苍劲雄厚的嗓音犹如晨钟,缓缓在殿内传开。
“陛下,老臣有异议。”
闵弘致在闵裕文诧异的眼神中,起身,往殿中走去。
他边走边看向李幼白,面不改色地站到她身旁,朝刘长湛行礼:“臣不答应,不能答应。”
刘瑞君的脸色倏地冷鸷下来,幽然一笑冷声道:“闵尚书这是何意,难不成也是故意扫本宫颜面,本宫不过是为着一对佳人求姻缘,怎的,让闵尚书不快?”
她却是没想到站出来的人会是闵弘致,她一直在用余光瞥向卢辰钊的方向,她看着他神色郁沉,面容冷凝,看着他快要忍不住,看他动了下,几乎就要起身驳斥时,闵弘致竟然来了。
他这是要作甚?!公然表示对她的不敬还是旁的什么?!
刘瑞君愈发不悦,将广袖一甩,冲着刘长湛道:“陛下,端阳今日只有这一个请求,望陛下务必成全。”
曹陆讪讪地跟着跪下,又瞟了眼李幼白,这次却是什么都没说。
他是个粗人,凭着一身腱子肉换来如今的职位,也没攀附过谁,眼见着好日来了,又因为给双亲侍疾守孝,凭白耽搁三年议亲时间,像他这把年纪还没成婚的,鲜少。那日他在殿中远远看到状元郎,她秀气俊美,通身上下都有股寻常女子没有的清雅端庄。曹陆一下便动心了,回去后中琢磨着娶她,跟人喝醉酒便说了实话,谁知竟传到长公主耳中。
干爹贾源说,这事只要长公主搭手,便一定成。
曹陆很是感激,当即表明,若长公主能助他娶到李幼白,日后定会站在长公主一方,效犬马之劳。
可今日,李幼白连正眼都不肯看他,他心里又堵又闷,全无起初的兴奋。
刘长湛蹙眉,看了眼刘瑞君,又看向闵弘致,肃声问道:“闵尚书的不答
应,是何意思?”
闵弘致道:“臣的意思,是说长公主的请求不可。”
“为何不可?”刘瑞君怒。
闵弘致不疾不徐道:“因为李幼白已经定了亲,她是我闵家未过门的儿媳妇。”
“所以,不论是谁,都不能再去议论李幼白的亲事。”
他说完,与刘长湛行了一礼,道:“望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