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昨夜便吃不下东西,今早也很少,只一碗粥,便是担心今日朝堂事情不顺,胃里堵得厉害。
听卢辰钊说解决了,浑身一轻,腹中便觉得甚是饥饿。
她吃的快,但举止斯文,卢辰钊给她又盛了碗牛肉豆腐丸子,两臂横在桌上,看她吃的香,比自己吃还要高兴。
“慢点,别噎着。”他抬手,给李幼白抹掉唇角的豆腐渣。
李幼白嗯了声,捧起茶盏喝了满满一盏玫瑰绿,清香溢出,她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唇,便从荷包掏出碎银子搁在桌上。
卢辰钊敛了笑,将那银子抓起来塞回她手里,接着招手唤来小厮,拿出银子将饭钱付了。
“说好我请你,便是要我付钱的。”李幼白执意要给,他不肯收,她便推到他面前碗边,总之不肯妥协,卢辰钊也只能收下,但回大理寺途中,拿这银子买了纸笔,带回去让李幼白临帖用的。
前几日李幼白都跟在卢辰钊身边,做些文书整理的活儿,后头便渐渐熟悉过来,会主动帮忙,哪里需要便去哪里搭把手。大理寺内各人都有各人的案子,整日行迹匆忙,尤其正值年中,吏部还要考核,便都忙着解决眼下最棘手的。
李幼白帮着将那些陈年旧案整理归档,一进书房门,吓了一跳。
案录堆得到处都是,有些临时被翻捡出来,归还时草草扔回,显得杂乱无章。有些是在书架上翻开的,跟其他案录混在一块儿,得仔细才能挑出来。
卢辰钊半晌没找到人,走到书房忽然顿住脚步。这间房堆得都是十几二十几年前的案子,繁琐复杂,便是先前那几个文书也没人愿意整理,凭它在此荒着。李幼白已经规整完一排,此时站在第二排书架前,手里握着几卷昏黄的案录,正低头逡巡。
她看的认真,以至于卢辰钊走到身后,也丝毫没有察觉。
他低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案录上的字,只见零星的片段中,写着贞武十年春,那位状元郎被斩杀的旧事,寥寥几笔,定的是谋逆弑君,起因过程皆没有,只是几件算不得证物的利刃匕首还有毒/酒。
“看这个作甚?”
声音幽幽响起,李幼白一惊,案录啪嗒掉在地上。
卢辰钊弯腰拾起来,蹙眉瞟她,又瞟了眼上面写的文字记述。见李幼白神情有异,不禁抬手摸她额头,她避开,背过身去。
“你也知道这位状元郎的事?”
“听说过,但不多。”李幼白尽量叫自己看起来如常,但被他忽然撞见,实则心中很慌。
卢辰钊不知她在想什么,以为是感兴趣,便拿着案录倚靠着楹窗开口说道。
“当年那事没人敢提,如今是没人再提,都说这案子离奇古怪,我刚到大理寺也翻看过,何止是古怪,此案前因后果粗糙简略,一句弑君便没人深查,草草定了案子。
照我说,除非这位状元郎疯了,不然他好好的礼部郎中不做,做那乱臣贼子干甚?再者,他要弑君,何必选在祭典之时,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他是凶手吗?”
“你觉得他是冤枉的?”李幼白试探。
卢辰钊笑:“这案子没法查。”
“为何?”
卢辰钊自然觉出她的不对劲儿,却还是顺着耐心回复:“涉及圣上,又过去十几年,证人证物早就没了。当年陛下留了情面,只杀他一个,若是当真追究,可是要连累不少人的。”
李幼白缓缓问道:“所以,你查过,对不对?”
卢辰钊望着她,余光瞥向四下,而后点头:“查过。”
第55章
“可查出什么端倪?”
卢辰钊一言不发, 她那双眼睛闪烁不定,既期待又忐忑,但还在克制着某种激动。他心里涌出很是奇怪的感觉,但不确定,故而直起后腰,站在李幼白面前,低声问道。
“李幼白,你紧张什么?”
李幼白摇头, 他步步紧逼,将人怼到墙角, 他的眸光变得锐利明亮, 犹如鹰隼一般。
“说吧,李幼白,把你的秘密,还有那枚玉佩的事, 统统告诉我。”
“李幼白, 你要信我, 别犹豫。”
合欢殿, 翠喜掀开雕花铜香炉的盖子,添了些许香料进去, 一抬头, 便见本在睡着的人忽地从帐中坐起来, 继而发出低沉的粗喘。
“来人, 来人!”
刘瑞君捏着额头, 犹陷在梦中的恐惧当中, 一把扯开帘帷,大汗淋漓的脸上满是狰狞, 头发披散在脑后,她睁着圆滚滚的眼睛,胸口剧烈起伏,说话间,赤脚走下床,从柜上拿起剪子,胡乱挥舞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