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横霸道的一番话,听得卢辰钊烦闷加剧。
“不要胡闹。”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恙,尽管内心已然翻腾,但还是在伪装,“你自己看清楚了,一切全是闵裕文的主动,跟她没有任何干系。是他在意李幼白,是他在示好,而..李幼白什么都没做,她没有回应,不是吗?”
后半句像是自言自语,忽然,他握紧灯笼疾步走下桥头,往那河畔柳树底下走去。
李幼白仍处在茫然当中,缓缓地,她把手放在额头,触到被他亲吻的位置,抬起眼睫,满是疑惑地回望过去。
那人的眼睛着实好看,此刻又在烟火璀璨下如此深情凝望,她的心停跳了一拍,此刻的对视让她头脑发蒙,连空气仿佛都变得灼热起来。
“你...亲我作甚?”
闵裕文没有避开她的注视,在听到她问自己时,内心也反问了一下。方才的举动情出自然,并非提前谋划,是在绚烂的烟火气氛中,看到她白皙干净的脸,殷红诱人的唇,凭着本能亲吻上去。其实他是想吻她的唇,但事到临头又变了主意,怕唐突,便落在那柔腻的额间。亲过去的时候,他又想把她抱入怀中,所有想法如此清晰,而又循序渐进的自然。
闵裕文的手动了动,李幼白余光瞥见脸颊上的拇指,他在揉她的眼尾,发丝,然后是耳垂,大掌从她肩膀移到肩后,随即她被摁进他的怀里,刹那间,他的心跳声清晰明朗地传入她耳中。
像是战前剧烈擂动的鼓锤。
她张着唇,眼睛睁的滚圆,双手悬在半空,想要推开,刚抵住他的双臂,又被他抱的垫起脚来,似要嵌入他的身体。
李幼白
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在这时,她从他的肩外,看到站在对面的男人。
漆眸如炬,宛若一尊冷面神。
她心下一颤,怔愣间,他走上前来。
闵裕文似没看见,正想着如何同李幼白开口,便听一声冷笑,他侧眸,望见一道笔挺硬朗的身影,就站在他们对面,似笑非笑。
他下意识看向怀里的李幼白,右手仍虚虚环着她的后肩,并未因卢辰钊的逼近而松开。
“卢世子,好巧。”
卢辰钊敛了笑意,面无表情道:“也不算巧,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看花灯的地儿总共就这几处热闹的,走走就能遇到。”
卢诗宁红着眼眶看向闵裕文,许是见他不搭理,又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李幼白。
李幼白想挣开,但闵裕文右手不着痕迹地加重,她若是挣扎,便显得有些刻意,遂只能乖乖站在原地,也不知怎的,竟是心虚紧张,口干舌燥。
她仿佛听出卢辰钊的阴阳怪气,意有所指。
他说过上元节要来,而今日是上元节前夜,他会怎么想,李幼白不知道,但她猜,他一定不会往好处想的。
“你不是明日回来的吗?”她觉得得问清楚。
卢辰钊瞥她一眼:“本是打算明日回的,但惦记京中有些人,这才日夜兼程,紧赶慢赶,不成想,还是晚了。”
在场四人,只卢诗宁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闵裕文在齐州时便知道卢辰钊喜欢李幼白,自然也知道他说的“有些人”指的是谁,话都摆上明面,他也不愿藏着掖着,遂颔首笑道:“有些事晚了便晚了,但卢世子若要带三娘看灯,明儿还有鳌山灯会,却是不迟的。”
李幼白后脊全是汗,绯色斗篷内的一双手交握在一起,她跟着点头:“明晚还有空的,怎么会晚?”
卢辰钊再也装不出笑来,尤其听她这句话后,她打算的倒好,今夜陪他闵裕文,明夜陪他卢辰钊,雨露均沾,谁都能照顾周到。
还真是难为她了。
“明晚我...”话未说完,闵裕文不疾不徐打断。
“若卢世子得空,不如明晚到闵家做客。幼白从除夕夜便住在我家,许是与我母亲投缘,时至今日她都不舍得叫幼白搬离。我方想起来,明日晚上母亲特意嘱咐要回去吃饭,毕竟国子监复课在即,母亲是要为幼白送行。”
一席话说的客气明确,但周遭显然静谧下来。
仿若与熙攘的人群隔开一道屏障,每个人的脸上神情各异。
卢辰钊举起手里的芙蓉花灯,轻声说道:“不了,我和妹妹有事,便不去闵家叨扰了。”
卢诗宁揪着他的衣袖,巴巴渴望他能改变主意,但卢辰钊没有,面上浮出端肃礼貌的笑来,目光轻飘飘望着那花灯,忽地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