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裕文不同,两人有着相似的性情爱好,在读书上见地一致,他又是温和好相与的脾气,就事论事,不管是谁,都能跟闵裕文成为朋友。
他斯文但也重义气,否则那夜她不会得到贵妃帮助。
卢辰钊见她沉默,心中猜测愈发混乱。李幼白是不是喜欢闵裕文,但又碍着身份差距不敢表露,若不然她怎会收他东西,任由他动手为自己擦拭唇角,还有..之前在齐州大佛寺,李幼白便是为了他同自己撒谎,要了马车赶去同他..私会!
他脑子里的想法天马行空,惊骇至极。
但李幼白不知短短一瞬他会想这么多,只以为他在意朋友的亲疏,遂很是认真地想完,解释道:“你们不一样。”
卢辰钊竖起耳朵,心也跟着慢慢上扬。
“但都是我的朋友。”
“咚”的一声,坠落回位,卢辰钊闭眼,有种无计可施的感觉。
尽管他不想跟李幼白做朋友,但不可否认,时至今日,所有情绪仍是他一厢情愿。她没给过回应,便也不用为他承诺负责,她更可以与旁人做与他做过的所有事。
无可指摘。
但,卢辰钊的心就是平复不下来,像有团火在熊熊燃烧,却又没水将其浇灭。
李幼白也觉得别扭,她低头从袖间取出那盒胭脂,托在掌心柔声说道:“我今日收的礼物。”
卢辰钊瞥了眼,肺腑更酸,甚至还有点苦味。
“好看吗?”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嫣红细腻的胭脂。卢辰钊虽不想看,还是看了眼,再把目光移到她干净的腮颊,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臆想起来,她皮肤白皙,但向来面容干净不施粉黛,若涂上这胭脂,想来是极好看的。
卢辰钊哼:“俗气。”
李幼白缩回手:“我觉得好看。”
卢辰钊:....
更气了。
她又收起来,装进荷包里,卢辰钊忽然开口:“你是何意思?将旁人给你的东西拿给我看,只是为了炫耀?”
“不是。”李幼白打量他的神色,又道:“就是想给你说一声。”
毕竟方才在廊下,她拿着胭脂盒正思量,卢辰钊忽然出现,几乎是下意识,她便慌忙藏起来。现下回想,着实有些匪夷所思,那情景竟有些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到把柄一般。故而便大大方方拿出来给他看看,看完觉得心跳平复下来,再不是小鹿乱撞的忐忑。
卢辰钊耷拉着脸,李幼白叹了口气,问:“你到底怎么了?无端端不理人,这样不好。”
世子爷脾气古怪,又难哄,李幼白此时很是同情莲池,心道他整日跟随左右,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往外看了眼,莲池仿佛也在往屋里看,像是怕她和他吵架,的确是操碎了心。
“你为什么不高兴?”
“你为什么收他的东西,却不收我的?”
李幼白忽地一笑:“不是闵大人送的,是崔贵妃给我的,他只是转交而已。”
“崔贵妃?”卢辰钊敛了怒色,疑惑起来,“崔贵妃为何要送你?”
“我也不知道,照理说上回她救了我,我该给她献礼的,但她托闵大人给我这盒胭脂,或许是安抚?”
卢辰钊心情好些,但还是沉着脸:“你喜欢胭脂?”
“我没用过,谈不上喜不喜欢,但毕竟是贵妃娘娘送的,便不好推拒,我会收起来,好生保管。”
“嗯,你想的很妥帖。”她在国子监上课,总不好打扮的太过显眼。
卢辰钊近日来都不会得空,崇文馆距离此处便是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时辰,他不在,便也无法赶走趋之若鹜打她主意的人。
“你方才到底怎么了?”见他脸色稍微好些,李幼白又问。
卢辰钊道:“无事。”
莲池叩门,得了回应伸进来脑袋:“世子爷,我去牵马?”
“你要走,这么快吗?”李幼白惊讶。
卢辰钊瞪了眼莲池,淡声道:“今夜宿在国子监,明儿一早再走。”
翌日清晨,屋檐下的冰锥被风刮断,咔哒掉在地上。
薄薄的一层霜黏在窗纸上,李幼白揉了揉眼睛,匆忙翻了几页书后,趿鞋下床。走到柜前,找出一个缠枝纹宝蓝色包袱,打开来。
是那件绯色貂鼠皮斗篷和袄子。
她想了想,拿出来换上。
半青甫一进门,瞪大眼睛惊呼:“姑娘穿这身衣裳更好看了,像仙女似的。”
她上前绕着李幼白转了圈,最后拉着她的手满是高兴,小袄领口绣着雪白卧兔,姑娘脖颈纤细,衬的小脸愈发莹润通透,袄子做了收腰,边缘用金丝银线勾勒,暗纹也是若隐若现的芙蓉花样,配着那条如意裙,显得婀娜多姿,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