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那俩孩儿自是六界第一好颜色,可这也非是你觊觎的理由,你如今说也好好,不说也罢,都由你,只不过这生死安排却由不得。”
鎏英抱膝缩了缩身子,试图减弱自己的存在,她能辅卞城王力压其他几王一头的最大原因就是她极为知机,知晓什么对自己最好,也明白谁人所言是虚是实。
那位天界二殿下旭凤,十句话里能信个半句就不错了,而这位月下仙人则是尽无虚言,一个满口实言的可比满口谎言的人更让人生畏,因为他极本不屑骗你。
别的先不说,光是丹朱出口之语,就足证明无虚。
——冒犯天界公主,妄图以蛊控之,本就是天律中的死罪。
“我若说透了,可换得个来生吗?”
鎏英小心的问着,她不想死,可却是一定要死,既注定死局,那就求个来生,总比渣都不剩来得好。
丹朱点点头算是允下了,鎏英方才道出个中之由:
“我原无意同天族公主做对,更无心谋害她,都是女儿家,我犯得着用情痴蛊去坑她么?
只不过时听旭凤提起这位公主尊贵,又是鸟族族长位重而身贵,于魔族更是死仇,就想着能不能拢过来日后做个助力,毕竟我父女在魔界的声势虽大,但根基不稳,我无弟兄助力,父无子嗣承继。
谁知,我主意打得好,旁人也不差。这公主下界是为避那位彦佑大殿下,旭凤居然一句未提。
直到事出,我才猜到,这怕是要将此事栽到大殿下头上去的,只我不争气,没两下被拿了出来,到坏了人的谋算。
难怪。难怪他往日从不言天界之事,却偏那日言及公主。”
丹朱心里原已有几分成算,听后也就已知其实,手上轻挽红线起身,淡淡道:
“算你不傻,放心往天罚台走一趟吧,我保你个来世便是。”
只是这命数,可不会如你想那般好,谁让你险些坑了荒儿的。
鎏英往天罚台一行,她之言供却往了紫宸宫,太微的脸黑得都能拧出墨汁子来,盯着案中供状只想怒吼出声,却偏又只能忍下,深吸口气强自镇静,道:
“我尚力壮,这俩不孝子便暗中相争,还连累了穗禾,他们……,丹朱,你代我传谕,将这俩不孝的东西各杖一百,罚闭宫门百日。”
高拿轻放,也是太微护子之心。
第八章
世间万事都逃不过个“理”字,太微便是天帝亦如此,虽说诛了个鎏英,但祸起彦佑与旭凤两兄弟,就打几板子关几日也太轻了,不说斩荒与鸟族服不服,便是荼姚也气得一掌拍碎了张上好青玉缕勾云纹的小几去。
丹朱更是手一滑,成套的水玉茶器摔了个粉碎,咧着嘴露出口白森森的尖尖狐狸牙冷笑:
“太微,你可真是好样的,这种事也敢如此敷衍,是真不怕鸟族反呀!你的太平日子实在是过得久了些,都忘了昔日袍泽是如何的浴血黄沙而战,忘了你自己对他们许下的诺言。
太微,你当真忘了荒儿生母是谁吗?那可是为护你身后战死沙场的芷萱将军,是你亲口承认的义姐。
为了自家两个不成器的庶子,你居然敢……,你当真好样的。”
丹朱眸光透寒,反手间一本金色的姻缘簿浮在眼前,指点之间旭凤与彦佑的名字并在一页之上,同时纠花缠结的勾连之下现了个女子的名来:
锦觅。
锦觅,先花神梓芬与水神洛霖之女,幼起便养于花界水镜之中,花界不复存后,随养父老胡归于百果仙君麾下,因生性顽皮不服教导常被罚之。
丹朱抬指无名,逼出心头血来书写姻缘簿,不过数息已是唇白面青颓然委地,可抬头看着那书成姻缘却又快意无比,冷笑:
“皆道仙缘天定,可那只是本座不肯耗损心头血书写姻缘罢了。太微,你只以为姻缘无用,却不知那姻缘一线牵扯后的因果之恶。
他们不是为了大位什么都敢做么?如今便来试试,这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
丹朱这边姻缘牵定,荼姚也没闲着,本着嫡母有教导庶出儿女之义,让几个孩子跟着她派去的女官学习礼仪女工,给天帝做几双鞋袜穿穿。
瑶华是云渺天妃为太微所生庶长女,因其母云渺天妃素性淡泊不争炎凉,连带瑶华也是个安然宁静的性子,听闻天后让给自家父帝制鞋袜自是欣然从之。
瑶华是欣然从之了,旭凤与彦佑却是如丧考妣,欲哭无泪,他们怎么说也是男子之身,怎会制鞋袜?穿还差不多。
可此为天后严令,又派下了女官以助,最重要的是,大家知道那是天后故意为之,是为惩戒他二人故意牵连穗禾。
故,休说制鞋袜,便是调脂弄粉,他二人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