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松的表情如同吃了苍蝇,“太子殿下定然是被奸人蒙蔽才会做出这些事来,你身为今上近臣,怎可不规劝太子?”
“咋家离开国都二十年有余,但是只有一件事永远不会忘,太子殿下会是大启未来储君,咋家这种人必然是听殿下命令行事。”中年人拿起边上的茶杯,慢悠悠地饮了一口,面带嘲讽。
“侯爷,您不会以为你带着先皇后的秘辛威胁殿下一事,咋家什么都不知道吧?”
江行松表情骤然煞白,他不由得想起了祖父还在时对江家后人百般叮嘱,与先皇后有关的秘密江家要烂在肚子里,是他父亲自作主张,留下了先皇后的户籍名册作为把柄,这本是为江家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却不想,面前这人早就知道那证据的存在,甚至一直派人盯着。
江行松目眦欲裂,惊怒不已,顿时口不择言:“梁番你这阉狗!别以为给今上看顾一个醉风楼就了不起了!若是没有□□助,醉风楼能有如今的繁荣,能让你每年用大把银钱讨好今上?!”
梁番面色一黑,他在江城身居高位多年,哪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冷笑一声,那吊高了嗓子的声音显得越发诡异:“江家?江家算什么东西!你还以为江家是当年为今上做事的时候?若非老侯爷言明江家会退出朝堂只在江城发展,江家早就被斩草除根,而今江家目无太子目无今上,江家合该满门抄斩!”
江行松脸色青白交加,没想到这阉狗做事这么绝,这是根本不打算给江家活路!
江家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在太子手下认罪,抄家、斩首、流放,二是如梁番所说,在今上的密令中悄无声息满门惨死。
“你…你……”江行松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梁番一抬手,“咻”的一声,一枚袖箭插进了江行松的脖颈。
江行松再发不出声音,几息之后栽倒在血泊中。
简寻在屋顶上,看着江行松倒在血泊中的身体,脸上惊讶的表情遮掩不住。
醉风楼,这个在江城疯狂揽财的大启第一楼,幕后之人,居然是当今圣上。
第63章
简寻思索的间隙,屋内有了别的动静。
一个拿着袖箭的黑衣人自暗处走出,他走到江行松边上,确定人已经死了,招了几个侍从进来将尸体拖了出去。
黑衣人询问道:“现在怎么办?太子知道了先皇后的身份,恐怕会找上门来。”
梁番满不在乎地说:“不是还留着一个保险吗?想必有他在,太子也不会过分苛责。你没发现吗,太子虽然手段强硬,实则非常心软,对区区黔首都如此,何况是自己的血亲。”
说到这里梁番忍不住松了口气,当初留下那个孩子只是意外,他看到了那孩子身上的商机,认为那副绝顶的皮相必然是一个最佳的敛财工具。
然而这口气没有松完,就见黑衣人表情诡异,颤声道:“老爷,那位已经死了。”
“什么!?”梁番猛然打翻了茶杯。
骨瓷茶杯落到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茶水撒了一地,梁番的心脏都差点跟着一起碎了。
“他不是从玄青观好好回来了吗!?怎么死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梁番尖着嗓子接连质问,仍然对这个现状感到不可置信。
他先前因为那人动了想从醉风楼脱身的念头,想着给他一个教训,就让人把他发配去了玄青观,让玄青观的观主好好调/教一下。
多番波折一下,玄青观虽然没了,但这人好歹回了醉风楼,怎么现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人无声无息的死了!?
梁番还想拿这人牵制太子,现在人死了,还怎么牵制,以他的身份能在江城作威作福,在太子面前要是还目中无人,恐怕就只有一个“死”字。
黑衣人解释道:“您上次把他发配出去,底下的人见风使舵,以为您不重视了,连死讯都是前两日才报上来的。”
“蠢货!一群蠢货!”梁番站起身,在室内走来走去,怎么晃悠也想不出一个破解之法。
这场景让此时屋顶上旁观的简寻觉得十分可笑,毕竟半个时辰之前,江家主宅里的江行松也是这幅焦急与恐惧交杂的样子。
江行松身死,死到临头的又变成了梁番。
简寻甚至不知道该唾弃这宦官杀人不眨眼,还是该赞叹太子的威势骇人,让这么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宦官畏惧不已。
或许梁番畏惧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子手中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