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哽咽着问:“去哪?”
“去见太子殿下。”简寻道。
简寻几乎是拽着傅景的后衣领把人提到太子的营帐的。
这人本来醉得厉害,大悲大怒之后,全身都没力气,等到了太子的营帐之后才勉强能够独立行走。
他一眼便瞅到了那极其突兀的临时软榻和躺着的重伤少年,营帐里的血腥味竟比简寻刀上的还重。
简寻附身在他耳边解释道:“那少年是我和殿下在从河西村救出来的,是唯一一个幸存者。”
傅景了然。原来如此,简寻果然是和太子一同离开营地,调查出了匪患一事。
太子此刻正坐在桌前,自己和自己对弈,见两人进门,向他们招了招手,“来了。”
傅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恭敬道:“殿下,关于西山匪患一事,微臣有事要禀报。”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太子殿下交谈,没由来的忐忑,正庆幸还有简寻在身侧作陪,就见对方几步走到了太子身侧,俨然一副和太子同仇敌忾的模样。
傅景:“……”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简寻。
这一个小插曲把傅景身上的紧张感都冲淡了,他放松了些许。
宁修云一挑眉,被简寻的动作取悦到了,他浅笑道:“说说吧。”
傅景于是把事情竹筒倒豆子似的讲了一遍,最后说到想在众人面前请太子派兵剿匪时,他声音都弱气了几分。
但宁修云听完之后,略作思索,突然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很不错。而且宜早不宜迟,就现在吧。”
傅景:“……?”
这事做了之后他还有命活吗?
第49章
傅景在太子的注视下脊背一凉,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然而别管他愿不愿意,太子开了口,他便不得不做。
于是一刻钟之后,抱病的太子又来到了营地的篝火旁与众人同乐。
宁修云刚一现身,营地里的说话声都小了一倍,其一是不敢在太子面前放肆,其二是太子轻微咳了几声,看样子似乎是着了风寒,也没人敢在这时候打扰太子休息。
原本还有人跃跃欲试想将今日猎得的猎物给太子一观,听到这几声轻咳之后顿时都偃旗息鼓。
宁修云估摸着这群人心里会觉得他扫兴,但没有关系,他有兴致就行了。
他抬手向身边的沈七示意,沈七点点头,抬高了音量说:“殿下虽然身体不适,但不想错过今日欢饮,诸位大人自便便可。”
众人面面相觑,即便太子让他们宽心,但在这位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个都成了拔了毛的瘟鸡,收敛了许多。
秋夜里有些寒凉,为了避免暴露,宁修云又换了一身玄色常服,此时坐在距离篝火最远的主位上,竟也觉得热风阵阵,很舒适,这群人也的确会享受。
如果空气里没有那股油腥味就更好了。
宁修云调整了一下坐姿,安排好的演员也到了上场的时候。
只等了片刻,营地之外便传来凌乱的马蹄声。
本就因太子出现而变得安静的环境,衬得这声音格外清晰明显。
众人心中疑窦丛生,是谁在营地外策马,而且似乎已经进到了营地当中。
“是谁在此喧哗?”有护卫高声询问道。
众人视线向外看去,只见傅景策马进了营地,此时一拉缰绳,马匹嘶鸣,傅景翻身下马,疾步从黑暗中走到篝火明亮的营地中央。
傅景身上血迹斑斑,衣衫凌乱,脖颈、颊侧都沾了血迹,看起来有些凄惨。
他越过众臣落座的地方,装作没看到傅如深投来的诧异视线,在太子下手位置跪地行礼,沉声道:“殿下,微臣江城守军营兵营主簿傅景,有要事禀报。”
想短时间把傅景打造成这个可怜样对沈七来说不是难事,唯一的破绽是这人方才喝过酒,沈七只能在他身上泼了些血,以期能用血腥味压过酒味。
宁修云低头看他一眼,目光晦涩不明,他声音低哑道:“说。”
傅景直起身子,脊背挺直,语气严肃道:“西山中匪徒猖狂,微臣在河西村有一故友,今日去拜访,才发现河西村全村被屠,无一活口,还请殿下派兵剿匪,以安民心。”
“匪徒”二字一出,在场众人惊疑不定。
尤其是江城守军营的人,看向傅景时那阴翳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将他洞穿,若非是这样的公开场合,若非有太子在前头,傅景今日说了匪患一事,明日恐怕就会暴毙家中。
至于其他人,也只是单纯的惊讶,山匪到处都有,江城并不是其中个例,只不过众人都没想到江城的山匪会猖獗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