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凡事得看整体,别在乎细节嘛!
乔瑛安慰般拍着崔君琢的肩膀。
崔君琢脸色微白,凤眸半阖,里面隐隐带着些暗晦,他终归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朝父亡母嫁,家族凋零,从云端跌落谷底。
不管多坚强从容之人,都难免痛苦迷茫。
只是……
太多人依靠他,太多人把性命和未来系托在他身上,崔君琢不能软弱,不能恐惧,不能退缩,不能胆怯。
他必须智珠在握,从容不迫。
他是崔四和崔六的兄长。
他是妹妹们的依靠。
他是崔家未来的族长。
他是阿什部背后的掌权者。
他是祖父和父亲宁肯放弃性命,都要保护的人,他承载着重振崔家大房的重负,承载着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他是所有。
偏偏不能是个正常人。
乔瑛把他当做一个需要安慰,需要体贴的活人。
“你,你……”崔君琢瞳孔晃动,生平第一次,居然压不住沸腾的心神,他伸手有些狼狈的捂住眼睛。
乔瑛清楚看见,他眼角流露出一抹水光。
“崔,崔君琢!”
她也有些慌了,她,她就是按照娇娘教的,随便说了几句话而已,崔君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是‘竹心玉骨’崔郎君啊!
那个刚骂过她‘为妻无德,为妾无貌’,转眼就云淡风清,跟她爹对酒当歌的人。
他,他被自己几句说哭了?
“你没事吧?”乔瑛慌神探身。
崔君琢蓦然垂头。
眼神撞入彼此的瞳孔。
乔瑛的唇也擦过他的嘴角。
浅浅的,薄薄的接触,温热柔软。
崔君琢心头大悸,呼吸一乱,他猛然向后,撞的榻头风铃‘劈啪’作响。
乔瑛脸色微红,轻轻咬唇,鹰眸罕见闪过羞涩。
她的心脏,也微微加快了跳速。
崔君琢啊!
整个大元朝数一数二的贵公子,洛阳贵女的深闺梦里人,才华横溢,绝色出众。
谁会不爱呢?
两人沉默着,房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呯呯’的心跳声,也分不清是谁。
空气,像是因为炙热而稀薄。
崔君琢伸了伸领子,佯做优雅的轻咳,把茶杯推到乔瑛面前,“那个,嗯,瑛妹,你,你渴不渴?你喝茶啊!”
乔瑛:“……那个是你喝过的。”
崔君琢俊颜瞬间通红,捏着茶杯的指尖都泛白了。
这时,乔瑛缓过来了,笑盈盈的看着他。
崔君琢心里窘迫羞恼,深深吸了口气,用强大的自制力,勉强自己冷静下来,他举杯轻轻啜茶,片刻。
语气淡淡,“好了,瑛妹,我们不说那些没用的,正事要紧,你的官职,我会用心筹谋,不会让你失望,另外,我也要问你件事!”
“你真的信乔伯父的话,他会让乔玺‘病逝’吗?”
第63章 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在这个世道,宗族除名,去姓驱逐,就等同死亡。
乔瑛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就没打算让乔玺活着。
乔渊心知肚明,所谓的‘病逝’……
“我没有那么天真,我爹的‘病逝’,大概是隐姓埋名,仆奴成群,家财万贯,江南豪富!”乔瑛微垂鹰眸,掩下眼底的不自在。
她握拳轻咳。
避开崔君琢的目光。
崔君琢也不看她,指尖轻扣案榻,“那你就放任了?”
“你的意思呢?”乔瑛询问。
“穷寇莫追,把人逼到绝境,并非智举。”崔君琢轻声。
这话到是真心的。
李姨娘这脉的庶出,乔玺、乔璋……哪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乔渊,他才是乔家的掌权者,是执柄一州之地的太守,不能把他彻底压服之前,妄动乔玺性命!
太冲动了。
“君琢,你说的对,按理来说,我该睁只眼,闭只眼的。”乔瑛颔首,朱唇勾出抹冷笑。
不过……
她不想按理。
乔玺必须要死。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就别管了。”
“这……”崔君琢深深看着她,见她眸光坚定,不由微叹,“算了,你小心就是。”
——
乔渊不愧是从一介杀猪匠的儿子,奋斗到一品太守位置的男人,内宅之事,粘粘呼呼,一旦事关家族存亡了。
果然是当机立断。
他仅见了乔玺一次,问清当时情况,不管乔玺怎么哭求,他都铁面无私,直接对外宣布‘庶长子重伤,不治身亡’的消息。
“姑娘,我听说,大少爷当时把额头都磕出青了,吐了好几回血,老爷一点都没动容,亲手把他拖进暗室!”
天下居,石竹幸灾乐祸,挤眉弄眼,“哈哈哈,姑娘,你不知道,我今儿出门,遇见李姨娘了,她眼睛哭的跟核桃似的,在花园里‘哇哇’跑,摔的都没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