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伸长了手臂也碰不到他的发顶,顶多勾住脖子,但孤男寡女,那样的姿势实在太……
霍忍冬咬住嘴唇:“公子,你低一点。”
戚慈忍不住笑,他弯下腰:“这样?”
如此,两人视野接近,霍忍冬倒是可以够到他头发了,可面前那双凤眼太过迫人,直勾勾盯着她看,叫人心跳加快。
霍忍冬暗自深呼吸一口,一把将男人按坐在矮凳上,自己转到了他身后站着。
“公子别动。”
她纤细灵活的手指轻柔地穿过他的发丝,从两侧分出几绺,于脑后扎成一束,又用飞虹作发带细细缠了。
银色发带映着雪白长发,叫他原本洒脱不羁的气质多了一丝内敛。
戚慈无所谓自己是什么打扮,他的全部注意力只留存于那双轻捋发丝的手。
太过柔软了……头皮一阵阵麻痒难耐。又因为距离过近,少女袖中香气袭人,迎来悸动。
那悸动从头部直往下钻,缠绵悱恻。
难得气氛正好,霍忍冬还想把他打理打理头发,忽然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戚慈眼神晦暗,不由分说站起身:“很晚了,你休息吧。”
说罢竟然飞身出了屋子,到外头的树干上坐着。
夜深露重,月光清冷,男人背对着厢房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独留霍忍冬一脸莫名。
这是怎么了?
第二日恢复如常,戚慈并未再提昨夜的事,两人从鹭城采购了一些补给,启程继续往西。
一开始还能见到一两个小宗门,周围有打扮各异的修士来来去去。后来路途逐渐偏僻,别提城市了,连植被都渐渐稀疏,只有几个小村如星子聚落。
到今天,他们甚至已经三日未见人烟了。
戚慈并无担忧,依然气定神闲,他的回答是:“目的地在杳无人烟的地方,算算时日,快了。”
阔耳狐阿狸不爱待在灵兽袋中,偏喜欢窝在霍忍冬肩膀上,它像一条皮毛围脖。
说来也奇怪,阿狸极其粘霍忍冬,却对戚慈避之唯恐不及,如果靠近一点就会哆哆嗦嗦。
霍忍冬从袖中取出肉干喂它,阿狸湿润的小舌头轻轻舔她的手。
戚慈瞥了一眼这小畜生,没说什么。
两人又沿着岩石裸露的山路继续走,待翻越一处小山,霍忍冬忽然瞧见炊烟袅袅,她高兴道。
“公子快看,前面有座小城!”
灰蒙蒙的山间,掩映着一片泛着绿意的田地,还有鳞次栉比的房屋,五颜六色的,不是人类城池是什么。
虽然修士有辟谷丹不会饿不会渴,但霍忍冬做了十八年普通人,还是想好好坐下来喝口热汤。
看见人烟,霍忍冬几乎是飞奔过去的,戚慈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
等靠近了才发现,这城格外小,大约只有河城的一半,只能算个镇子。
城门楼上挂着匾额,写“圩城”二字。
门外只有两个巡视的兵丁,又黑又瘦,拿着粗糙陈旧的武器,身上盔甲也是破破烂烂。
城外三岔路口支着个茶棚,有一年轻男子在烹煮茶水,锅炉上冒着白色烟气,透露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店家,来一壶热茶,再随便上些吃食。”
“好嘞!”男子吆喝一声,转身又往炉灶下填了一把柴。
霍忍冬寻了最外侧一张桌子坐下,将阿狸放在桌角。但不知为何,小家伙竟然炸了毛,不停发出警告式的滋滋叫声。
霍忍冬很奇怪,她环顾一圈茶棚内的客人,都是风尘仆仆的农人模样,没什么特殊的。
难不成有敌人追来了?
身边的戚慈却眼皮都没抬:“只是普通村民。”
他都如此说了,霍忍冬才放心。这时茶棚店家端着一个粗陶壶和两只小碗过来,麻利地擦了擦桌面。
“客官,你们的茶。”
“店里只有野菜包子,还需稍等一会。”
霍忍冬接过碗:“多谢。”
她倒出两碗茶,茶汤里只飘着零星黑黑的茶叶沫,看起来十分寒酸。
霍忍冬吹吹热气,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戚慈:“怎么?”
她以手帕捂住嘴,眉头紧皱:“不是茶叶,是枯叶渣。”
两人站起来警惕回头,见刚才说话的茶棚店家还在灶台前忙碌,他忙着给蒸锅上笼屉,好像不是故意给他们喝枯叶的。
而其他桌上的赫然也是一样的树叶茶水,那些宾客自如饮用,完全不觉得有异。
“事情不对。”
戚慈眼眸眯起,这些农人傻愣愣的,对坐桌前却并不交谈,好像傀儡木偶,但身上全无法术操控痕迹。
“公子你看!”霍忍冬大惊,那茶棚店家,蒸锅笼屉里一块块摆的,根本全是石头!
话音未落,戚慈一把揽住霍忍冬腰身,转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