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平凡果子,一串串生长,颜色倒是喜人;长在树下的菌菇,形状奇奇怪怪;小溪里随便抓的黑鱼,滑不溜秋;有五彩羽毛的禽鸟,从面前路过抓了顺便拔毛。
霍忍冬看着面前这一堆丰富的“食材”,感觉虚弱的身体更无力了。
戚慈很强大,可惜,他只能辨别这东西能不能吃,却不管好不好吃。
霍忍冬用土地庙里的废弃石锅,煮了一大锅的怪味杂烩汤。吃的什么不断告诉自己,很好,起码吃不死人。
为了有力气逃命,对付潜在的敌人,她强迫自己咽下去两大碗。
几天以后,戚慈带着霍忍冬飞出山脉。
雷刑剑的剑柄上挂着个很不美观的布包,里头是一路上采集的能吃的东西,也是霍忍冬赖以为生的口粮。
戚慈学会了照顾人,他知道每天至少要停留两次,给她时间喝水进食清理。
赶路的时候,他也会让女子靠在自己背上休息。飞剑看似吓人,但起码他不会让她掉下去。
霍忍冬于是也练就了在万丈高空睡觉的神奇能力。
若是有戚慈在,在哪她都可安心入睡。
若是他外出离开,霍忍冬抱着雷刑剑连眼睛都不曾闭上。她很害怕,害怕稍一分神,就会有长着韩庐脸孔的黑衣人从树林里冒出来,狞笑着把她抓回去吃掉。
一日,霍忍冬坐在飞剑上睡着了。等到风定云歇,她揉了揉眼睛,见二人降落在一处雕琢精美的红瓦墙头。
空气里弥漫了香火的气味,周围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公子,这里是哪?”
戚慈环顾四周:“一个凡人王朝,名字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寺庙香火旺盛,可解你邪咒。”
他带着她堂而皇之地穿过诸多香客、僧侣,来到寺庙中最宽敞的大雄宝殿。
佛祖金身宝相庄严,立于殿内,香案上摆着各色供品。莲台下虔诚的信徒香客们正在叩首跪拜,僧人们阿弥陀佛。
霍忍冬很希望能快速解开身上的邪法,但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大夫的。
询问后,戚慈一脸正经:“红丹本质是邪道诅咒,是让人失去身为人的存在感,被天道拒绝的咒术,因此周围人才看不见你。”
戚慈指着殿内巨大的佛祖金身造像:“此处信愿最旺,他下来,你坐上去,接受香火熏陶,诅咒自然就解了。”
霍忍冬:……
公子,我能拒绝吗。
第9章 尾指缠上红线
大雄宝殿是寺庙正殿,有僧众朝暮集中修持,又有来来往往无数香客信众焚香叩首,十分热闹。
在大殿最粗的一根屋脊横梁上,戚慈盘膝端坐,半是无奈半是恼怒道:“顽固不化!”
“你该早点听我的,坐到那佛像位置上去,我施一个隐身术,他们谁也瞧不见。如此这般一日可抵十日香火,你这病就该治愈了。”
别看霍忍冬柔柔弱弱,讲话也温声细气好像没有脾气的模样,但在一些事情上简直犟得和头牛似的,怎么也拉不回来。
就好比坐在佛祖位置上受信众香火这件事,她就死活不同意。
在大殿两侧的十八罗汉脚下,一个身上裹着棉被的女子坐在台阶上,她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潋滟秋瞳。
霍忍冬当然听见了戚慈的话,她双手合十,声音闷闷的:“……不是隐身术的问题,我一个凡人,肉骨凡躯,坐在佛祖位置上是亵渎神佛,是大罪过,要被戳脊梁骨的,我不能害了公子。”
戚慈冷哼一声,心道你逢大难之时神佛也没来救你。但他最终还是尊重了霍忍冬的意愿,不吭声了。
男人换了个姿势,曲起一条长腿,背脊靠着房梁,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在下方虔诚祷告的女子,目光追随她的身影。
到了晚些时候,寺庙里香客渐少,霍忍冬终于结束一天的治疗,二人在斋堂蹭了顿斋饭后离开。
“公子,真的有效果!我焚了一天香火,现在感觉眼前清晰多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要是你听我的坐到佛祖位子上,现在都可以跑可以跳了。”
“公子万万不可胡说!”
“行了行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
一连数月,霍忍冬在凡间界到处寻找香火旺盛的寺庙和道观,沐浴香火治疗诅咒。
时间长了,她面对形形色色的香客,竟然也能做到面不改色,把自己当做不存在,就如寺庙里的一棵树、一块石。
红丹诅咒被愿力压制,渐渐得到缓解,症状好转,五感恢复。
除此之外,霍忍冬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在一日日的诵经讲道里平静下来,短短几日,她就将负心人韩庐看淡了,仿佛这个人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