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热闹的戒律堂已经安静一片,元婴道君们谁也没开口劝说。因为涉及障毒和墨玉丹,谁也救不了。
曹明镜捏了捏眉心,略显烦躁:“将邹凌海带下去严加审讯吧。”
“是,掌门。”
几名戒律堂弟子从黑暗处走出,将身形肥胖的邹凌海连拖带拽弄下去,任凭他怎么哭喊求饶也纹丝不动。
桃花谷的弟子们看着男人被拖出去,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他们感觉天都塌了。
“师兄,我们桃花谷是不是要完了……”
“说什么屁话,李道君不是还在吗?”
“你们都闭嘴!”
各种丧气的议论声传入李颜的耳朵,他捏紧了拳头,只觉得丹田都要气炸了。
他今日失了两名徒孙,又失去了最听话的徒弟,面子早就丢尽了,要是再不出言,恐怕桃花谷人人都可踩一脚。
戚慈正在用灵力慢慢帮霍忍冬修复损伤的经脉,就听见身后一道戾喝声。
“戚慈——!”
“此事还没完,怎容你三言两语就混淆视听!就算陆岩有嫌疑,也该带回来经由戒律堂审讯,哪里轮得到你私自处置!”
李颜指着一男一女:“霍忍冬杀害佩玲还未定论,你又承认自己杀死陆岩,你们二人嗜杀成性,今日本座绝不容许此事轻易揭过!”
要说天衍宗上下各位长老,李颜绝对是最恨戚慈的。
他的道侣蝶花真人,一百年前和戚慈的母亲纪云仙是手帕交,当年白玉京出动百余名修士封印黑域,蝶花真人也在队伍里。
结果大家都知道结果,那些修士全数死在了海域里,无一人生还。戚家也仅剩下戚慈一根独苗。
李颜从此就恨上了他,认为当初的大难就是戚慈的父亲所为。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对视,冒出滋滋的火星子。
戚慈冷笑一声:“是我杀的又何妨?装好人久了,偶尔也想活动活动筋骨,动手杀杀人。”
他话一出,大家又都想了起来。这位可是以一人之力,屠杀百名黑域魔修的主,又仅凭意志力,身中障毒却不堕魔……人送杀神外号。
沉默里,有一名元婴道君开口:“慈惠追踪墨玉丹线索,是为正道……但他行事乖张莽撞,有违门规。掌门师兄,以我所见,不如放他下山游历几年,好好磨炼一番心智,也算对得起冲恒师尊的遗嘱。”
这话出口,三三两两开始有人附和。
“道君所言甚是。”
“慈惠的性情是该磨炼。”
“怎么也不能二话不说就杀人灭口啊。”
门外的小弟子们对视一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元婴长老表面上是让戚慈下山游历,实际上是因他实力太强遭人忌惮,不能留于门派了。
霍忍冬一听急了:“各位长老,真君行事并无过错,为何要罚他?”
戚慈拦住她,笑着摇摇头。
他朝头顶的各大能轻蔑道:“我可以走,但你们可想好了,我若离开,黑域每五十年的封印,就得找别人了。”
他痞痞一笑,众人脸色一变。
方才说话的那名元婴道君强装镇定:“你、你……我们天衍宗,并非离不开你!”
“那好啊。”戚慈看了不看他,反而回头温柔地看向霍忍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我给你疗伤。”
李颜伸手:“等等,你可以下山。但此女杀害我佩玲徒孙还未审理。来人!去把她押下去。”
他们是铁了心要把王佩玲的死按在霍忍冬头上,即刻就有几名戒律堂弟子过来要擒住她。
戚慈的最后一丝耐心耗尽,他横扫一眼,汹涌的威压伴随雷击,“咔——”的一声巨响,将那几名戒律堂弟子击退。
几人在地上痛苦哀嚎,戚慈却一步步踩在地上,面上再无笑意。
“她是我的人,我要走,也必须带她一起。”
李颜笑:“她要走,只能是被逐出师门!”
“王佩玲死不死,与她无关。如此黑白不分的宗门,不待也罢。”
戚慈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她是他的。
霍忍冬循声回头,就见那身染血迹,白发如雪的男人也正向她看来。
男人有一双美丽的凤眼,周身气质暴戾乖张,他身形分明笔挺、如竹如松,在霍忍冬眼里,他就是浩然君子。
“忍冬,你愿意跟我走吗?”戚慈问。
一如当初在秋水镇,她身中红丹诅咒时奄奄一息,在街头等死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他当时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当真要我救你?】
当时选择了他。
现在,她依然会。
戚慈伸出手,霍忍冬毫不犹豫握住,她朝他露出一个笑。
回过头,她看向一脸担忧的云迁真君:“师父,多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