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害我?却故意让我药石无医,没了视觉、听觉、味觉、嗅觉,一日比一日衰弱。”
“你不想害我,却以我骨血作药、以人命为丹,将我做人牲。”
她露出一个凄绝的笑:“你脑中只有自己的修仙大道,你何时想过救我?韩庐,你有把我当人吗?”
围观人群一片哗然,似在议论这种人丹邪法,还有人质问韩家。但霍忍冬已经听不进去了。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我虽孤弱,也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登仙门周围有几十棵灵树,不知道在这里生长了多少年,此刻,树上的灵幡无风自舞,发出“簌簌”的声音,好像大地的哭诉。
时间变得无比缓慢,她仿佛看见每一片灵树叶子的抖动,听见风呼啸在耳边。她挣脱戚慈的手,朝韩庐靠近了一步,缓缓举起了手里被用来当做拐杖的树枝。
一根树枝而已,连韩庐都只是皱着眉头微微侧身,没想躲开。
其他人更是当做没看见,只道她是想打人发泄。
是啊,谁会在意一个半死不活的凡女,和她手里脆弱易折的树枝呢?恐怕连韩庐的皮肉都破不了吧?
在修士眼里,她就像是一个笑话。
灵树的叶片舞动地越来越频繁,戚慈也感受到了异常,他皱了皱眉,但周围人的注意力还在刚才的劲爆消息里,无人察觉。
如果他们凝神,势必可以看见,登仙门的万年灵树们都在微微发光,天地间磅礴的木系灵力像是龙卷风,从四面八方向着霍忍冬奔涌而来。
仿佛天地有灵、万物有慧。
古老灵物的一声叹息,不可被人计算的泱泱力量,被她借来。
霍忍冬感觉胸口佩戴的暖玉热了起来,那股热温暖她冰冷的四肢,让她高高抬起手。
而那根脆弱的树枝,仿佛变成一把所向披靡的宝剑,剑锋凌厉,直指韩庐心口。
所有人都没动,大家只是眼睁睁看着那弱女子执着树枝,“碰”到了韩庐的身上。
然而,不可思议,甚至于令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霍忍冬的树枝轻而易举穿透韩庐的金刚不破护身符和法衣,半截通红的树枝,就那么从韩庐背心刺出。
整个登仙门再次静默,唯有韩庐的身躯“砰”倒地的声音。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卓文君《诀别书》」
第7章 凡人也可调动天地灵气?
诡谲沉寂的气氛,是被一声微弱的求救打破的。
“哈……救、救……”
韩庐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双目圆瞪。他捂着心口的血洞,一手徒劳地伸向韩家家主那边,竟还没彻底咽气。
慢慢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人群,爆发哗然。甚至有些胆小的修士祭出法宝,唯恐霍忍冬暴走。
原本还算态度从容的韩山直接变了脸色,他甚至不知道该先反驳红丹的指控,还是先讨要韩庐的命。
他口中嗬嗬有声,半晌竟说不出话来。韩庐再废物,也是秋水镇世家的子弟,也是修仙入了门的,更别提他身上还带着几件防御的法器,法衣也算刀枪不入。
修仙世家的子弟,竟然被一个半死不活、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女,用一根树枝,以近乎玩笑的方式戳死了?
茫然、惊惧、无措之后袭来的,是翻天覆地的愤怒。
韩山颤抖着手,直指着霍忍冬:“妖女……妖女!”
躲在人们身后的韩玉芝探出头来,声音尖利:“这妖女公然害人性命,杀我三哥,她必是魔修无疑!”
“对,此女邪性,明明是没有法力的凡人,怎么可能越位杀人!”
“妖女,伏诛吧!”
他们忘记了刚才弱女子的控诉,只记得此刻修仙者的名头被凡人狠狠挫败的愤怒。
一刹那,各阶符箓纷繁闪光,法器宝具冲天而起。
咒术、阵法、手决、法宝。
在一群修士的包围圈下,霍忍冬纤细的身躯如同摇摇欲折的树。
胸口青霄玉的暖意已经淡去,刚才的一击必杀仿佛回光返照,此刻的她置身冰窟,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反抗。
红丹的诅咒侵入肺腑,她努力眯起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境况,却只看到一个伟岸的背脊挡在自己身前。
戚慈的斗笠被风吹掉,一头雪发随风舞动,他从背后抽出一个漆黑的剑匣,狠狠掼在地上。
“谁敢放肆——!”
霎时间,以剑匣为圆心,炽烈凶猛的剑意变成猛兽,涤荡寰宇,将那群乌合之众冲散。
韩玉芝起先叫得最凶,现在对上戚慈的眼神,直接缩回了长辈身后。
这时,秋水镇的一名有辈分的老者走出来,仗着身后人多大喝。
“道友今天大闹登仙门,又打伤千机阁掌事,是要与秋水镇、与整个白玉京会盟为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