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阿七不置可否。
她觉得,更多的应该是因为花婆婆为人太骄傲了吧。
让她这样被人伺候屎尿,说话流口水……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她忍受不了吧?
再加上花二妞的事情……
重重考虑加在一起,让花婆婆选择了轻生。
“刘大娘,你留在家里看着孩子们吧,别被吵醒了。我去看看。”
秦阿七回屋挑选了一身素白干净的棉袄换上,沉重地往花家走去。
正月里,冷得厉害。
花家已经挤满了人,里里外外的。
李春雨夫妇也匆匆赶来了,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再加上冬日里的冷风如同钢针一样扎在脸上,让所有人的脸看起来都有些麻木。
“这……唉,花婆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许大夫都说了,她这个情况不算严重,好好养几个月,也许就能起来正常走动。”
李大娘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陶奶奶花白的头发迎风吹乱,捋了捋,慢吞吞地,带着几分凉薄说道:“也许她觉得这样,就解脱了吧。”
“她是解脱了,可她的孩子呢?听说是大妞陪着她睡,然后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这让大妞怎么过得去?”
桩子奶奶语气有些冲。
你想解脱,大家也都能理解。
可你这么解脱,却把你自己的亲闺女困住了啊。
这让孩子咋想开?
大家听着屋子里传来花大妞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
这让花大妞如何接受?
“李叔,我不太懂葬礼这些礼数。不过我想问问,荷花嫂子上次被花二妞推倒,胎气不稳,正在吃药还要卧床休养。她这种情况,也必须披麻戴孝一直守在这里吗?”
秦阿七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赶忙问道。
要是真的披麻戴孝,守着跪一夜,再明天后天折腾两天,那荷花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会被折腾掉了吧?
“按理说,儿媳妇必须守着的。外人来祭奠,她应该跪着还礼。可她这情况……”
李春雨也有些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好。
真让荷花这么弄下去,孩子怕是留不住。
“按理啥按理,天大地大,子嗣最大!再说了,花婆婆一直盼着再来个孙儿。好不容易盼来了,她肯定也不希望因为她就没了。让荷花去休息,等到下葬的时候,荷花再出来走一趟就是了。”
桩子奶奶大大咧咧地出主意。
身后的两个儿媳妇十分无奈。
人家主人家还没表态呢,你这个外人这么着急地发话干啥啊?
这婆婆啊。
真是没个心眼。
李大娘闻言便说道:“这样,问问文强是什么意思吧。到底还是要看他们一家人是怎么想的。”
旁人说什么都不顶用。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李春雨便把花文强喊了出来。
“文强啊,节哀吧。你娘肯定不想看你们这么难过的……对了,叔想问问你,你媳妇那你是咋打算的?”
“啥咋打算的?”
花文强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许多,整个人木然没有生机,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李春雨叹气:“听说你媳妇胎气不稳需要卧床休养,可葬礼前后怕是要三天,跟下来的话你媳妇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花文强缓慢地眨了眨眼。
对了。
媳妇还怀着孕呢。
花文强强忍着悲伤,沙哑着说道:“我媳妇身体肯定不行……”
“那就让她别守在这里了,等最后下葬的时候,再让她来吧。毕竟子嗣为重。”
“行,麻烦叔了。我现在脑子考虑不全事情。”
“这孩子,哪里的话?应该的。”
……
后来是陶奶奶把荷花带回自己家里,安静地养着了。
为了不让荷花觉得闷得慌,秦阿七特意让三个崽崽都过去陪着荷花说话聊天。
到了中午,来吊唁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
等到林大木一家三口打算来捣乱的时候,就惊恐地发现,花婆婆死了!
“我的娘呀,咱们还没做什么呢,咋就死了?这和咱们可没有关系啊。”
林大娘的娘,可是吓坏了。
这不能算在他们头上吧?
林大木的爹,气得骂骂咧咧:“啥破玩意啊,这个时候死了,那钱咱们还能拿到?”
这把还能威胁人家啥啊?
林大木黑着脸:“还要钱?当时花婆婆中风就是因为花二妞被我打了……万一花文强认定是因为咱们,他娘才自杀的,那……”
“赶紧走吧。”
林大木的娘立刻说道。
一家三口灰溜溜地回去了。
这一路上越琢磨越憋屈的慌,可是他们也不敢再去找花文强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