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便是,被陵端这一通砸,剑灵与韩云溪的余魄已然融合,再不分你我,他属于韩云溪的一切过往尽灭,只是百里屠苏而已了。
于是,紫胤真人索性将剑赐名“无锋”,做为百里屠苏的配剑。
第十四章
百里屠苏虽算得因祸得福,但自此在天墉城上却为众弟子忌,有陵端镇压,天墉城还不至有人相欺百里屠苏,只是对其远避不及。
百里屠苏也因伤及陵越,累及陵端而被罚入藏经阁抄书千卷静心。
于是,这一年的光阴,便在各自的修行与修养中渡过。
因恐百里屠苏生事,素来不过问执剑一脉之事的涵素真人终是与紫胤真人深谈许久。
而后,紫胤真人终是挑破百里屠苏乃是半剑半人之灵,带他往乌蒙灵谷及蒿里,见过韩休宁的遗躯与残念后,百里屠苏再不提一句关于身世之言,只一心挂念师兄陵越伤势。
旁人修行,那是清苦自持,炼心炼体。
陵端修行,那是软枕暖衾,美食好酒,外加兄长投喂,灵宠耍宝,那日子,过得是谁见谁眼红。
涵究真人自从知晓自家孩子星蕴漏了底,便跟冬眠的熊似的,恨不能打个洞钻进去不出来。
无他,非是恐人不识陵端星蕴,笑自家孩子是胖虎生双翼(天墉城的真人们没这么傻,弟子们对陵端多存敬畏,不敢),而是怕人识破陵端星蕴。
四极镇守,说来到是威风,可又谁知个中甘苦?
总说天道眷顾,可若无大功德于世,又何能得天之眷?
大功德?补天是大功德,造人亦是大功德,救世更是大功德,可这大功德背后,却是世之难言的苦辛,甚至是为世不容的污名。
不信?吴越西子为间,于越是功,于吴是过,后不容于故国,被沉尸碧水,那西子为间,是否于越乃大功德?
大禹治水,涂山氐以力相助,委身育子,禹却三过家门不入,轻弃涂山氐,而后治水成功,却不言涂山之义。
他治水是大功德,涂山相助,便不是大功德不成?
功过是非,原就难以分说,故,涵究真人对大功德委实心里硌应。
他不愿人知陵端乃是天生大能,只愿弟子安好,那功德,那大能,谁愿做,谁做吧!
有涵究真人压着,陵端星蕴及焚寂之事被很快按平,连个小水花也没溅起就散去。
因此,陵端淘气包才格外逍遥,而外面亦无人知哓焚寂之事,自然那千方百计寻焚寂的人,也不知焚寂不存的消息。
比起陵端来,陵越实在是过于凄惨了些,他的伤,足足养了一年才能起身,而陵端早已法力尽复,活猴似的满山乱蹦了。
冬日暖阳,百里屠苏扶陵越房外略活动下筋骨,却听得远远传来欢叫之声:
“哥,往左边,左边一点儿……呀!这贼货,快,它飞下来了!我去~,敢躲,看我的……”
“这叫鸡飞猫扑狗子走啊!”
陵越听得直摇头,他都不用看,准是陵端让陵瑞帮着他,又在追那只太白山掌门白岩真人带来的老鹤。
那老鹤乃白岩真人自小带大的灵宠,每次到天墉城,都会被陵端追着玩。
说也怪,不光那鹤不恼陵端,连白岩真人也从未说过一字不好,反是常拈须长笑,任陵端胡闹。
可若旁人上前招惹,轻则灰头土脸,重则鼻青脸肿满头包,如此差别待遇,连紫胤真人也称过“奇”。
山君玄华,也就是毛团子球球到知个中因由。
陵端乃西方镇守,主刀兵,掌刑杀不假,但更主要的是,他也是掌万兽的神魔,凡天地众生有灵智者,皆为其属。
换而言之,凡是开智长毛的,都归他管,只要他愿意。
鹤属羽类?羽毛,也是毛!
百里屠苏也抬目向天,远远望见那丹翎白鹤展翅九天,身后陵瑞御剑飞行,剑上不独有他,还有那大呼小叫,张爪舞爪的陵端小胖猫一只。
百里屠苏眼中隐隐带着几许羡慕,看了几眼后,又低下头小心扶陵越在旁坐下,并取来袭狐裘为陵越披上,端是细心又体贴。
陵越如今虽性命无恙,到底亏了根本,以至气血两虚,纵是夏日里也常手足冰冷,又何况冬季?
虽有暖阳厚裘,陵越依旧面色青白,唇上无色,瘦削似枯竹的手指冰寒渗骨,微垂双眸并无精神。
百里屠苏从怀里取出只玉瓶,玉塞一开清香浮溢,递在陵越手中,语声轻缓:
“这是师尊才取回的灵液,对伤势有益,嘱咐让师兄服下。师兄,快喝了吧!”
“屠苏,你师兄我只是伤未痊愈,不是要碎一地的泥胎,你实在不必如此小心,活似我下刻便会命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