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金光善还不知噩梦将临,还在倚梦阁中与那些花楼名媛歌舞升平,全不知自家将倒大霉。
温晁平生之恨,而是梦中金光瑶对自家父亲的那反戈一击。如今,孟瑶既成温家人(连养久的猫狗还有感情尚舍不得,何况是人),迎接报复的便是金光善。
——没见么?原本当孟瑶是刀子培养的温若寒都心软,把人当亲传弟子在待,就更别提时受照顾的温晁。
因此,这口气便冲上了算始作俑者的金光善。
而论起散播传言这种事,岐山温氏并不输兰陵金氏,何况金家传播的是陈年旧事,事主已归尘,何如活生生的金氏家主这般抢眼?!
兰陵金氏家主金光善“酷喜人妻人女,连下属徐娘半老的夫人也不肯放过”的传言喧嚣尘上,也让一众归附家主心惊胆战,生恐自家夫人遭劫,除了几位家中乃是河东狮或歪瓜裂枣的,凡平头整脸的都不敢往来金麟台。
甚至于,原对金光善极为钟心的秦苍业宗主,居然不仅把女儿秦愫远嫁给玉门萧氏的公子,连妻子也打发去陪女儿,他自己更是率领宗族脱离兰陵金氏,成为了第一个离去的金氏附庸的家主。
秦苍业原是金光善手下之第一人,为兰陵金氏立下过赫赫之功,连他都掉头而去,就更别提其它人。
因此,不少人纷纷求去,一时间金麟台上几乎是人去楼空之势。
金光善先前还是付“任凭来去”的高傲模样,没几日便觉不对,想要挽回之时,才愕然发现,除了金氏本族与少数势弱姻亲附属,旧日下属已空。
直至此刻,金光善才品出不对味儿时,为时已晚。
恰在此时,金子勋传回云梦之事,让金光善心中念起,转头与金夫人再议江厌离同金子轩的婚事时,出人意料的是,金夫人拒绝了。
前尘之时,若非有金夫人大力撮合,金子轩与江厌离未必能成眷属,因为金子轩实厌被人摆布,加之江厌离也的确除了能熬锅汤外别无所长,故此成就姻缘实是勉强。
——亏得俩人死得早,否则不和离都是怨偶。
更遑论今世金子轩姻缘早定,荆州秦家姑娘乃是仙门出众的仙子,无论颜容还是才华甚至修为,均是上佳,配得金子轩可称天作之合。
故,便是金夫人同虞紫鸢乃是闺中密友,她也不会因此让儿子舍去天成佳偶,去娶一个处处都不如何的女子。
——何况,彩衣镇的闹剧一出,金夫人自更不喜,金子轩到底是她的亲骨肉,岂能让江家姐弟那般捉弄作践?!
第十九章
兰陵金氏之所以能富比王候,也是因其乃前朝皇裔,而皇族,最不缺的便是阴谋诡计,最不怕的便是敌人林立。
所以,金光善并没把各家主求去放在心上,因为他相信,只要能尽掌权与钱这人生最有诱惑的两样东西,就不愁没有人来投。
故,金光善没有去试图挽留曾经的老下属,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也曾算同盟的云梦江/氏。
——只要找机会让云梦江/氏成为众矢之的,云梦也就是他金氏的口中肥肉。
只不过,儿子的婚事是不能拿来用的,荆州秦氏底蕴雄厚,善机关通阵法,所制的机关兽可称天下一绝,可不是区区区破落户世家江/氏能比得的。
因此,金光善想要驴头前面吊胡萝卜,就这么干钓着江家。
江家若能成事,自可在其中分杯羹。
若不成,反手一刀,也能把其送回老家,顺便割下最肥的的那块肉去。
金光善的打算,在聂怀桑他们看来,就是个没脸没皮还无耻的下下策,只不过金光善如今谋的是云梦,与他们关系不大,也就不多管。
兰陵有玉,映月生辉,常被人制成酒杯,盛以似血殷红的葡萄美酒以添其色,却不知此玉也是炼制净化阵盘的绝佳之物。
聂怀桑他们此来,便是想寻些玉制阵盘备用,谁知江、金两家会不会出妖蛾子,有现成应手之物也是好的。
聂怀桑他们事不关己自然逍遥,可金子勋却逍遥不了,原以为废掉江家独子后,好歹也起个浪花,却没想到连涟漪都没多大就消了。江家人消停得格外诡异,不说是把江家卖个底儿吊的魏无羡有些怕,就是他也有些胆寒。
只是金子勋这人脾气古怪,有些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劲儿,他既恼上江/氏,便不会怕,何况事也做下了,怕也晚了,还不如一狠到底。
金子勋是不怕,可魏无羡却是怕的,他在莲花坞中终日故作平常,成天凑在江澄面前假做关心,都快把自己恶心透了,却还不能现出一丝异样来。
而偏偏无论虞紫鸢还是江澄都似乎待他如常,甚至,更加的亲和关切,更胜从前,到让魏无羡只觉浑身发麻似爬满蚂蚁一样,从头发丝麻到脚后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