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年一边拿出手机扒拉相册,一边说:“出事了,等我给你找找聊天记录……你真是神了,真的,你那天怎么想起来要给他们做信息素分析的?”
“网上看到的,怎么了?”
“你看这个。”沈悦年把一张聊天记录截图举在时楚面前,嘴里还不忘解说,“昨天晚上其中一个Alpha突然休克了,半夜两点多,听说先是一直抽搐,捂着脖子喊疼,被送到校医院的时候腺体都胀破了。”
时楚一目十行地扫过屏幕,将心中的震动压下,神色中掺入一抹恰到好处的震惊,问:“腺体破了?为什么?校医院怎么说?”
“具体的不知道,人直接送去附院了。”沈悦年划拉屏幕,调到下一张照片,“但我刚刚在医学院附近见到管控局的人了,跟着他们偷偷听了几句,这事好像是跟违禁药物之类的有关,还提到了什么旧案。”
“违禁药物?”
“没听错的话应该是,他们语气特严肃。”
时楚闭了闭眼,嘴角忽地扯起一个很淡的微笑,侧脸上洒落的阳光随动作一闪,变得如月辉一般。
她的神情在这一刻和墓前的时文琦几乎重叠了。
“那也没到需要特意跑过来和我讲的地步吧。”时楚偏头看看屏幕,画面中几个穿着管控局制服的人正从过道穿过,她问,“所以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嗯,你看论坛了吧?江教授今天早上不是突然离职吗?”
“看了,和这有关系?”
“我问了附院实习的熟人,她说一小时前看到江教授急匆匆地回了院内的实验室,听说是被临时叫回去的,离职是管控局的要求,就是为了协助调查这件事,实验室东西都没收完就走了。”
“嗯……”
“不过这个不重要。”沈悦年摆摆手,说,“我这么着急是因为管控局把跟那个Alpha相关的人都叫走了,等会多半也会找你,他们刚刚从学院调走了联谊舞会的事件报告单。”
“刚刚?什么时候?”
“二十分钟之前吧,还特意调了你上次的体检资料,但我想大概就是例行询问一下,你也没对他做什么——你没做什么吧?”
时楚摇摇头:“没有。行,我感觉没事,管控局要是找过来我就去一趟。”
沈悦年举起手指比了个OK,又急急忙忙地跑走了:“那我就回去拍宣传片了,有事打电话,拜拜!”
“拜拜。”
送走沈悦年,时楚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转身从南湖旁的侧门走出学校,径直回了家。
房间内非常安静。
前天离开时,她只简单收拾了散落的东西,客厅卧室的窗户都没开,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清幽的茉莉花香在房内流动,浅到难以发觉。
冰凉而微渺。
时楚反手关上门,站在玄关抬眼看这间熟悉的房子。
在时瑾周夫妇死前,时楚一直跟随他们住在位于郊区的实验室旁边,只有极少数的周末会到外公家来住。
和代代做学术的时家不同,时楚的外公是一名外科医生,但不在A大附院上班,对女婿的工作并不了解。
楚苑是他唯一的女儿,爱屋及乌的,外公也非常疼爱时楚,只可惜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并不多。
他在时楚九岁时就过世了,临走前立下遗嘱,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她。
包括这套房子。
时楚迈步向内走,没有拉开窗帘的打算,直接在玄关打开了家里灯具的总开关。
她成年之后就把这边的房子稍微翻修了一下,收拾东西搬过来住了,一方面是因为离A大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远离从前的环境。
时楚穿过走廊进入客厅,来到冰箱前,从底层翻出来一个小铁盒。
揭开盒盖,十管装有透明药剂的玻璃安瓿瓶正静静躺在海绵块中央,水晶吊灯的光线洒在上面,显得剔透又清澈。
她将写着“A97”的红色标签从盒盖上撕下,然后连盒带药全部拿到了洗漱台前,随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枚游戏币,连续敲碎其中九支安瓿瓶,把药剂倒进洗漱台冲走,瓶身放进一旁装护肤品的篮子里。
最后一支药剂静静躺在盒中。
时楚将它拿在手中,垂眸看着瓶中透明的液体。
暖黄灯光经玻璃瓶身折射,再落入她眼中时已经变为银白色,如一点寒凉的月辉。
她看了很久,直到瓶身在手心开始微微发热,才将它放回洗漱台上,把游戏币扔了回去。
处理完残留的垃圾,时楚回到卧室,将身上的黑色连衣裙换下,简单梳理好头发,喷了点花果调的淡香水。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客厅坐下。
最后一支安瓿瓶被拿到茶几上放好,从冷藏室中带出的凉气在六月初的空气中散尽,蒙在玻璃身上的水雾淡去,它看起来就像纯净水一样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