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情掩目,掩目的是容齐自己的心,不够清明。”
“不错,还算有救,也不枉欧阳少恭的辛苦。”
陵端轻笑,身影似入水浓墨般渐渐化开消散,只有淡淡低语随风:
“你这小龙甚是有趣,来日回返,本尊定会送你份大礼。”
“大礼?”
容齐浅笑勾唇,不觉自语轻言:
“得逢少恭与尊上,早已是容齐今生收到最好的礼物,再无一物一事可及之。”
第五章
容齐是真心以为,他遇到欧阳少恭与陵端是世之大幸。
他的前尘过往不过一句乏善可陈的“求而不得”便可论尽,若不逢二君,他的今生也不过荒土罢了。
一念通达,心自无碍。
冥冥中似有种力量把凡间帝王眼中心里的尘埃拭尽,让他看到了少恭常常提的众生苦乐,让他明白,就算是仙神也有不可违之律令。
男女之情果虽美,但其味要甘,却需要循世之规法,除开两心相悦外,还要不祸他人,不损苍生,不说利国利民,至少别祸国殃民,否则非情乃孽。
容齐轻叹,斜目城下,忽地有些同情起宗政无愁起来,他那一家都脑抽到一处去,就不知道这个的运气,会不会比前尘的自己更好。
否则,只怕又是一阵唏嘘一场梦。
漫夭还在梨花带雨,只是这城进不去,脸丢得尽,那一声声的的“不洁”、“不贞”、“有孕”,象一记记火辣辣的耳刮子,把她的面皮层层揭下,血肉模糊,狼藉遍地。
踉跄着下车,糊花脂粉,这次她也用不着假模假式的戴什么面具的,这会儿这张花脸比世间最完美的面具更能掩饰她的脸,却揭露她的心。
真情?
欧阳少恭在冷笑,若有半分真情,就算那毒再猛烈,也不会把往昔的信任与依恋感尽数抹尽,除非那原就是假的。
情真?
明知自家是一国公主名位,却象个真正的瓦舍伎子,与个虚名假位,跟本没拿她当正经人的男子互许终身还不够,还居然未婚先圆房,自轻如斯。
更可笑者,已嫁予他人,却终日摇摆于不同男子之间,宛若长柳垂枝般狂浪。
若这宛若飘萍似的东西也叫“真情”,那也太过浅薄。
欧阳少恭狐狸精轻叹,他渡魂时,曾有一世逢得一女,为君一诺,独守山河数十年,力排众议强国富民,成一代圣后却心不改。
此女之德,连冷情如他也大写个“服”字,这才算真情。
比起那人,漫夭就如这浮尘,连比的资格都没有,真不知齐儿前生怎会迷心至此,为这东西赔上性命。
少恭狐狸不知,陵端却晓。
天墉城上时,他也曾情迷心窍,做出过不少荒唐事,又怎会不知当孤独久了,得人相伴后,那种些许的温暖会让人沉迷,也会让心生惑?
自混沌未开前,魔神们尚因孤寂而行为不经,何况是承载天地生灵之余灵气的凡人?
故,因温暖而放不下,因微光而扑火,纵是那是吞噬生命的杀机也停不下来,也是自然的吧!
陵端在天宇中垂眸,容齐在城楼上垂眸。
其实,世间许多的恩怨情恨,都源自寂寞,而身为仙神,身为人君,为苍生之福祉念,却要能独守得住这份寂寞。
只是,许多仙神与人君都不懂,纵懂,却守不住,才有仙神之道殒,人君多暴/虐。
如今,容齐举目远望自家所守的国土,回首城中为君王受欺而愤愤的百姓,忽地,懂了。
曾经的容齐把漫儿视为一切,却忘了,他是西启之主,无论他愿与不愿,他都是西启之主。
他既是了,就该做到人君帝王当为之事,可是,他没有。
为个漫夭,以帝王之身涉险,扮女子,受伤,送命,送山河,最后也不过是五年守墓的待遇,而后便什么都不是。
帝王做成这样,也算是奇葩。
论心志、谋略、胆魄,宗政无忧哪有一点及他?却因个女子而让这货成了赢家,还真是,丢人。
容齐无端有些心塞,他无意再理许多,只暗中向欧阳少恭狐狸打个手势,于是,北临的和亲大队,被原路遣返,附送西启问责国书一封。
而随那问责书一起的,还有西启早备下的数十万大军。
人都是要脸的,国也是。
和亲之事出这么大漏子,影响的可不止是军中士气,也有国之于民之气,气衰而运乖舛,加上宗政允赫得位不正,宫中又有前朝遗臣运作,北临大乱。
宗政允赫与他的所爱云贵妃,被王后带宫人绞死宫中,密不发丧只等宗政无无忧入宫后一起尽诛。
却因事机不密,让宗政无忧觉查,以勤王借口反杀中宫,原本宗政无忧若手脚快,取得玉玺称帝,宗政无愁纵归,也是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