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桌边坐下:“弹一曲吧。”
房中的甜香越来越浓郁,乐曲的音调错处也越来越多。温容手脚渐软,眼神迷离,可皇帝依然坐在桌边品茗。
温容咬了咬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皇帝身边,伸手够向皇帝的衣袍:“妾来……伺候皇上更衣……”
一柄折扇挡在面前,温容的手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他低下头,对上了燕云潇轻佻含笑的眼眸。
“美人柔荑似玉,用来为朕宽衣,岂非浪费?”
明明眼里满含笑意,温容却莫名地感受到了冷意。
“妾冒犯了。”他在皇帝身边坐下,提起桌上的酒壶,在皇帝看不见的角度悄悄按下了机关,满满地倒了一杯酒,“天寒露重,皇上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温容端酒杯的手在颤抖。
接连好几天,皇帝对他柔情蜜意,言语亲昵——可也仅仅止于言语,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谁也不知道皇帝的恩宠能持续多久,他必须趁后宫还没有其他人时,牢牢地抓住更多东西。所以出此险招。
温容捧着酒杯不敢抬头。皇帝接过了酒杯,他悄悄松了口气。可心还没来得及落回肚子里,又提到了嗓子眼——皇帝把酒杯放回了桌上。
他抬起头,燕云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下一瞬,脖颈被一只手用力攥住,温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你就这么想朕碰你。”
温容惊恐地想摇头,可他动不了分毫。掐住他脖子的手那样有力,把他抬离了地面,他双脚胡乱地在空中扑腾,像濒死的鱼一样拼命挣扎。
一个念头浮现出来:西域的美人香极烈,只吸入一口便会全身发软,为什么……皇帝丝毫不受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掐着他的手松开。温容趴在地上剧烈喘息,满脸泪水。
燕云潇负手立在他面前,面色冷漠:“朕教你一件事。”
温容颤抖着抬起头,朦胧的水雾那头,年轻的帝王是那样俊美,也是那样无情。
“男人不会喜欢脱光了衣服勾引他的人。他会觉得无趣。”燕云潇道,“男人喜欢的,是把衣服穿得紧紧的,等着男人主动去勾引的人。”
燕云潇俯下身,冰冷的扇骨挑起了温容的下巴。他道:“懂了吗?”
温容惶恐地拼命摇头又点头。
碧辰宫门口,小邓子早已在轿中备好了铜盆和热水,为皇帝净手。燕云潇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眉宇间的烦躁简直要溢出来。
小邓子道:“皇上这么讨厌断袖,为何还要装作断袖。”
燕云潇道:“不如此,太后送朕的该是十数个女人了。只要其中一个想法子“怀上”龙种,皇位后继有人,朕这皇帝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心情烦躁,说出的话也尖锐。
小邓子为他担心:“温容是太后的人,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后要是怪罪皇上,那可怎么办。”
燕云潇笑了笑:“他使出那样下作的手段,朕要是还能忍耐,那才不正常。”
小邓子一点就通:“对啊!今儿这事,太后顶多觉得皇上年轻气盛。要是皇上真的忍耐下来,太后该觉得皇上心思深重了。”
燕云潇拿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小椅子挺聪明。”
小邓子憨憨地说:“可就算是这样,太后也少不得要敲打皇上一番,奴才担心您。”
燕云潇不甚在乎地一笑:“想那么多做什么,朕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小邓子道:“银烛和流萤已经准备好了,皇上一回寝宫,马上就能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
燕云潇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可今夜注定不能安眠,马车很快被人叫停。小邓子道:“皇上,丞相来了。”
燕云潇睁开眼,还有些迷糊。他今天太累,方才竟浅浅睡过去了。听到通报声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已经快子时了,丞相怎么还来找他?
今夜在相府,宫里传来三次消息,皇上仍没有离开碧辰宫。林鸿当即准备入宫。宫里不入流的下作手段多如牛毛,他怕未经人事的皇帝着了道。
一路马车疾驰,刚入宫墙,碧辰宫发生的事情便经由太监传入了林鸿的耳中。他一面放下心来,一面仍有隐忧,便在皇帝回寝宫的路上等待。
西域美人香极烈,燕云潇虽有规避之法,但仍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药效现在才生发出来。他身子无力,实在是不想动,便让小邓子掀起了车帘。
美人香让他的声音又轻又软:“……朕身体不适,劳烦丞相上车说话。”
听他声音虚弱,林鸿心下担忧,当即以为皇上被那男宠下了毒。他迅速走上马车,却忍不住呼吸微微一滞——皇帝侧躺着,面色泛着微红,眼睫疲累地半阖着,一缕青丝散落在侧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