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一出,周围的下人皆倒吸了口冷气。
春愿耳根子簇起一团热:“云夫人,你要慎言哪。”
邵俞连忙给云夫人偷偷摆手:“夫人快别说了。”
云夫人越想越气:“为什么不叫我说?便是连陛下和大娘娘做了错事,都有言官谏院递折子参奏,更何况一位异姓公主。我家世代忠良,先侯爷数次救驾有功,如今独子却被人这样羞辱逼杀,怎么不容我说两句?”
此时衔珠正搀扶着春愿,柳眉倒竖:“被谁羞辱了,又被谁逼杀了,你敢不敢跟咱们去陛下跟前分辨清楚!”
云夫人并未言明,只是冷笑着睃了眼春愿。
衔珠是个爆炭脾气,顿时秀眉倒竖,利嘴如算盘珠似的,噼里啪啦炸开了:“不得了,区区妇人,竟敢这么诋毁冲撞公主!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儿子在草场被羞辱,岂不知我家殿下早都提醒过他,他身上有孝,没必要下那种泥巴场子玩闹惹人非议。谁料他这人气性大,非要跟秦校尉较劲,拖着条瘸腿逞能上场。后头被羞辱了,是他咎由自取,能怪谁?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家儿子倾慕殿下,前儿你儿子给殿下觐献了些酒,殿下吃了百般不适,发了两天的烧,我还想问问夫人,可是小侯爷心怀怨怼,故意投毒?他知道若是一朝事发,那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所以心里害怕,这才装疯卖傻。我们殿下肚量大,不跟他计较,还带了太医来看他,没想到竟被人顶撞了个难听!”
春愿想着云氏毕竟抚养过唐慎钰,算是长辈,况且她只和周予安有仇,没必要为难云氏,于是拉了拉衔珠的袖子,示意回来,莫要说了。
衔珠跺了下脚,朝云氏啐了口,百般不情愿地回到主子身后。
云夫人将主仆俩的小动作小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她料定这乡下来的丫头没根基、没见识,没什么可怕的。
看见儿子如今这番模样、这番遭遇,云夫人越想越恨,斜眼觑着衔珠,指桑骂槐道:“姑娘倒不必如此‘义正言辞’地教训妾身,妾身听闻叶姑娘原先在宫里行为不端,冒犯了天颜,这才被郭大娘娘逐出了宫门,不知是不是家教欠缺,学了那□□样,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专会勾引爷们!”
春愿面皮涨了个通红,好啊,俗话说当着矮子不说短话,这妇人竟敢当众揭她的短。
衔珠何曾受过这样的气,眼泪顿时掉下来,什么也不顾,上去就要和云氏理论。
哪料云夫人反手打了衔珠一耳光:“好大的胆子,区区婢女,竟敢拉扯诰命夫人!”
春愿疾走几步过去,将衔珠拉在身后,她招手,让身后的十数个侍卫上前来,冷冷盯着云氏,“本宫看你是长辈,又是忠臣之后,你数次言语不恭敬,本宫不与你计较,如今你竟越发放肆了,跪下!”
云夫人端铮铮站着,就是不动。其余的周家下人见公主动了大怒,呼飒飒跪了一地。
春愿冷笑:“来人,给本宫掌这悍妇的嘴!”
她倒要看看,周予安还能不能忍住。
谁知正在此时,二门口忽然传来声男人怒喝:“我看谁敢动粗!”
第114章 我带走我的人 :我带走我的人
衔珠见唐慎钰面色含霜地走过来了,忙蹲身见了一礼,“唐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不关主子的事,是奴婢适才顶撞了夫人,主子心疼奴婢,这才……”
唐慎钰冷喝了声“滚!”,他仿佛没看见春愿般,直接绕过女人,径直朝云夫人走去,担忧地上下打量着云夫人,俯身去扶,柔声问:“姨妈,您没事吧?”
云夫人见权大势大的外甥来了,腰杆也硬了几分,她没言语,抿住唇,美眸含泪,怨恨又畏惧地瞪向春愿,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唐慎钰猛地转身,直面春愿,俊脸生寒,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女孩般,又好似失望,语气比冰更冷,手紧紧攥住绣春刀,指缝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要把刀柄捏碎般,问:
“你敢掌嘴我姨妈?你问过我么?”
春愿只觉得那夜的眩晕还未褪去,一下下激着她,她双腿打颤,眼前发黑,几乎站不稳。
衔珠心砰砰直跳,忙要下跪:“都是奴婢的错。”
“起来。”春愿捞起衔珠,挺身而出,迎上唐慎钰冰冷的眸子,“云氏几次三番顶撞我、羞辱我,衔珠维护我,我若是连待我好的人都护不住,做这公主还有什么意思?”
她明白这样做不合适,兴许会绝了同唐慎钰和好的最后一丝机会,但她不得不做。
春愿喝道:“云氏,从本宫踏入平南庄子那刻起,你就未曾行礼问安,你把皇家放在眼里了么?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