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哭得双眼尽是血丝,他手指戳自己的心口:“祖母没了,我难道不难受吗?我这半年日日夜夜受折磨,多少次想找根绳子,把自己结果了。可母亲,我死了,您怎么办?您还指望着唐慎钰那白眼狼后半辈子养您么?”
云夫人捂住脸哭:“那褚流绪呢?你是不是和她伙着算计你哥哥了?我晓得你六月刚到平南庄子那晚,就去找她了,第二天就出了她自尽的事!”
“这事您可别往我身上推。”周予安眼神凶狠,“我当初只是叫那疯女人缠着唐慎钰,她不乐意,我就没再搭理她!谁知道她竟会给那狗崽子下媚药,睡了那狗崽子,给我戴了顶好大的绿帽子!”
云夫人一把拽住儿子的胳膊,“那她如今人在哪儿了?”
“不知道。”周予安扭过头。
“你还不说实话!”云夫人气得打了下儿子的背。
周予安疼得嘶地倒吸了口气,眉头皱成疙瘩,嘟囔道:“我一个朋友把她救走了。”
“哪个朋友?”云夫人怕儿子又交上褚仲元那种狐朋狗友,焦躁得心如刀割。
“不能说。”周予安索性转过身,打死他都不敢说出裴肆。
“你、你……”云夫人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找趁手的家伙事,瞧见花瓶里插着根鸡毛掸子,一把抓住,劈头盖脸地就抽儿子,“你怎么净不学好,当年就跟着褚仲元鬼混,如今越发厉害了,你要气死我吗?”
周予安一开始还咬牙承受着,后头直接夺走,高高举起,比他母亲更气:“怎么您就认为我一定会交狐朋狗友?就说当年那褚仲元,是您说他是大儒的儿子,又是唐慎钰大舅子,是您叫我多跟他走动,从神童身上沾点文采风流的!”
许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周予安把鸡毛掸子藏在背后,摩挲着他母亲的胳膊,“您放心,我那朋友绝对可靠,他照料了褚流绪母子快半年了……”
“什么?”云夫人只觉得热血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胸口闷得要命,“那,那女子怀孕了?”
周予安打了下嘴,他咬住唇,偷摸看向母亲。
母亲被他气得呼吸急促,晕的连退了好几步。
“娘!”周予安急忙去搀扶。
“你别碰我。”云夫人挥开儿子的手,扶着桌子坐下,低下头就只是哭,看见墙边兵器架子上的绣春刀,更是难过,喉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是我的错,我生下了这样不争气的你,愧对你们周家众位祖宗。”
周予安撇撇嘴,显然很不满母亲说这种话。
他去沏了杯热茶来,双手捧给母亲,笑道:“您喝口消消气,这么些小事,不至于。”
“小事?”云夫人用帕子擦眼泪,“她可是你前表嫂,这回就是因为你们俩做下这些事,公主不知道从哪儿晓得她和你哥哥发生了关系,三个月前气得小产了,原本人家两个腊月初八就要大婚,现在全没了。”
周予安眼前一亮,蹲在母亲腿边,忙问:“公主小产过?是唐慎钰今晚跟您说的?”
云夫人拳头揉心口子,点头嗯了声。
周予安大喜。
原本他还有点怀疑裴肆带来的话,现在完全相信了,看来就是褚流绪在八月时告诉公主她怀了唐慎钰孩子的事,把公主给气小产了。
云夫人见儿子眼里泛着异样的神采,手指戳了下儿子的头:“你还笑得出来,没心肝的东西!我问你,那小娼妇现在在哪儿。”
周予安其实也不晓得褚流绪被提督藏在哪里,只晓得她有身孕了。
云夫人见儿子不说话,气得头更疼了:“她几个月了?”
周予安心里算了算:“我俩五月中好上的,现在十一月,应当怀了快六个月了。”他冷笑了声,“不过也说不定不是我的孩子,我朋友说,那疯女人和唐慎钰睡过。”
云夫人剜了眼儿子:“我今儿明明白白告诉你,除非我死,周家门绝对不容许那种女人踏进来。你说她疯,我看她比你精多了!她如今在娘家没地位,身边又没有田产铺子傍身,前脚跟你好,后脚却算计你哥哥,你们哥儿俩一个是侯爷,另一个是从三品高官,她不论跟了哪个,这辈子都不用发愁衣食住行了!”
周予安身子一哆嗦,连连点头,盘腿坐在地上,冲母亲竖起大拇指:“您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没想通这层,这么说来,她怀的可能还真不是我的。”
云夫人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我现在顾不上料理她,主要是你,安儿,你哥哥现在发了狠,一定要治你,他手里有你在通县胡闹的罪证,只这一条就够把你抄家落狱,更别提他还说,当初你们去留芳县办差的时候,你就是去胡混,害的公主被歹人重伤,差点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