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是随口杜撰的,千璎说她当年还在天星阁的时候,就接到了一个年老体衰的女人的单子。
“你们断然想不到,那姑娘原本年轻时候也是名动一时的才女花魁,多少才子富商与她许了山盟海誓,或是要赎她离开,她都不愿意,就一直待在那地方,为此没少叫这些男人恼羞成怒骂几回,说她是那自甘下贱,要做这千人骑万人跨的表子。”反正就特别难听,但她坚持下来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攒够了钱,找刺客帮自己杀一个人。
可是因为没有门路,她被骗了好几回。
直至她找上了千璎,千璎才去与她办了。
而现在周秀珠和元氏听得她这话,便猜到了这姑娘,“多半年轻时候叫男人给骗了?所以后来有人赎也不愿意离开,只怕到时候叫他们厌恶了,没个好下场。”
像是她那样的身份,进了门去,只能是个贱妾,和丫鬟没什么区别了。当家主母要打要杀,衙门都不会多过问一声。
这样还不如继续待在那地方,最起码生死她自己还能拿主意。
千璎点着头,“是了,我见她在契上写了一手好字,要杀的那个人也是她亲自画的图,又上了颜色,仿佛是真的见了真人一样,栩栩如生。她也真真是个名不虚传的才女,我便多问了她几句,竟然这番好才华,为何沦落到那种地方,一待便是十几年。”
后来听那女人说,她原本也是一方富贾千金,乃家中独女,一日暴雨,家中来了个借宿的潦倒书生。
那书生虽是寒酸,但也是个知书达礼的,相貌伟岸,又能脱口成章,她起了惜才之心,便有意助对方登龙门,因此那钱财上也好,学习上也罢,她是说服了父母,鼎力相助。
还为对方花重金请来了名师。
这书生呢!也算是投桃报李,与她许下了金榜题名时,便是洞房花烛夜的山盟海誓。
说到这里,千璎眼里便闪过一抹杀意。
顿时给两个孩子吓得哆嗦起来,元氏赶紧出口道:“别,这事儿过去那么久了,你生气也别吓着孩子,咱言归正传,继续讲。”
千璎深呼吸两下,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在元氏和周秀珠的期待眼神中说道:“那姑娘,一开始是单纯欣赏那书生的才华,不忍他因为生活拮据而就此放弃了大好未来,并未有半点男女之情。可那书生却对她十分殷勤,听说情诗就写了一箱子,如此情意绵绵的攻势之下,那姑娘自然就沦陷。”
说来这好像又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对方相貌不俗,且才情可圈可点,又十分殷切温柔,她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抵挡得住?
两人甚至还在女子父母的见证下,拜了堂成了婚,只差没去衙门里写下那一纸婚书了。
“那个男人只怕一开始也没想过娶着姑娘,所以每逢提及去衙门写婚书,他总是推三阻四。那姑娘当时已是完全被他的甜言蜜语哄住,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真信了男人的话,等着他金榜题名时候还要再重新热闹风光嫁他一回。”
而事实上,那男人上京后,果然是一鸣惊人,成了当朝探花。
姑娘欣喜万分,与父母双亲左等右盼,等来的却是一场大火,将她父母双亲烧死,家财万贯毁尽。
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活了下来,一路乞讨寻至上京,却听说她的丈夫,那个没有婚书的丈夫已经娶了尚书家的小姐,是人人称赞的深情男子。
可惜这深情却不是对她的。
满上京还流传着两人的美谈佳话,以及书生对小姐情深似海的情意。
他们的爱情羡煞了诸多姑娘家。
原来那书生,并非是寻常人家的子弟,而原本就是上京人士,与他后来的妻子也是年少时候定下的娃娃亲。
奈何两家的走势却是一高一低,女方父亲节节高升,官至尚书郎,男子父亲却是一贬再贬,俨然成了两个极端。
如此这桩婚事自然是被女方家里嫌弃了,书生为了争一口气,也是挑灯苦读,奈何命运多舛,父亲在外任的路途中感染疾病去世。
家中本就贫困,少了这个顶梁柱后,便只剩下一个多病老母,自然是没有坚持多久,便撒手人寰。
书生自然也被尚书家里退了婚,伤心远走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