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谢离枯的字分明就是比他的人还要像样数倍,甚至怀疑,没准是找人代笔的。
当下也叫徐杨准备一二,叫上其他两个从馆主纪唐州和万红袖。
说起来这纪唐州和万红袖,两人是一对夫妻,原先未曾考到金商馆的时候,原本两人就在燕州做布匹生意的。
后来因时局动荡,夫妻俩便举家南下。
不想着南下又有许多起义军们,反正鱼龙混杂,有真心想要替天行道者,也有那想浑水摸鱼的。
于是兜兜转转的,夫妻俩便到了屛玉县来。
到屛玉县第一时间,他们本是打算重操旧业,但最后发现他们在外面带来的布匹,虽然也是品种良多,但此处各民族的织布技术也不差,甚至价格还相当便宜。
反而是他们手里带来的那些贵重布匹,价格偏贵,根本就卖不出去,半月镇山民们所织出来的其中一种布匹,甚至与之不相上下,但价格却十分便宜。
原来没有,是因为土匪横行,后来白亦初到此处做了县令之后,大力提倡农业发展和工业生产,周梨这个金商馆的馆主还亲自到各处考场,在那半月镇还建立了不处织布坊,槡田麻园更是处处可见。
所以此处的布匹也快速发展起来,加上他们本来都擅长各种织布工艺,又擅于创新,所以品样良多。
因此夫妻俩这布匹生意眼见做不得,却要忙着寻个生计,于是那纪唐州就先考去了金商馆,吃起了公家饭。
在里面待了两个月,他立马就撺使自己的娘子万红袖也赶紧去参加公考。
如此一来,万红袖将三岁的孩子往幼儿馆里一放,也吃上了公家饭。
原本她与丈夫纪唐州也是一同经营布坊的,且当时开了还不止一家,所以这本事手段都有的。
也是如此,夫妻俩这一次都被提拔上来,与莫元夕一并来了这江南。
如今四人一同前往那酒楼里去,却才到大门口,忽然就窜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军曹。
如果不是他的衣裳,徐杨早就阻拦上去了,要将他当做刺客来看待。
而且这军曹怀里还抱着一大束本地盛产的火红色长春花,也就是后来的
月季。
似怕上面的刺扎到手,所以特意修剪过,还用一些纱绢在外包裹起来,倒也有几分花束的意思。
那军曹猛地塞进莫元夕的怀里,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显得十分紧张,说话也结结巴巴的:“莫莫莫大人,这这这这这是我们谢将军的一点心意,您您别拒绝。”
他说完,似生怕莫元夕把花塞还回来,忙地拔腿就跑,一下就没了身影。
莫元夕看着怀里被硬塞来的花,又看了看徐杨三人,“这,江南有这种送花的习俗?”
纪唐州憋着笑,万红袖也是忍着笑:“莫大人,我夫妻二人乃上京人士,并不清楚。”
莫元夕又看朝徐杨。
徐杨摇头,“下官和大人一样,原是十方州人,不过倒也是第一次听说江南这边有这样的习俗。”
莫元夕便想,这谢离枯原本是从那小地方来的,兴许是他们乡间习俗,于是也没放在心上。更何况这花也挺美的,犯不着为了与他早前醉酒之事置气,将花给扔了。
因此就给抱在怀里,一同上楼去。
大堂里,早就有谢离枯的亲卫队在这里等着,见了他们四人来,只热情款款地请上楼去。
待到了雅间,才开门,便见着那早前趴在泥水里狼狈不已的谢离枯如今穿得人模狗样的,他本来也年轻,长得又俊俏,想是常在战场上厮杀,因此即便是穿上了那文人们的圆领长袍,仍旧是有些桀骜不驯的模样。
不过他的表情是真的谦卑又真诚,尤其是在看到莫元夕怀里抱着自己送的花,眼睛几乎都溢出欢喜来,“在下谢离枯,莫大人有礼了,今日之事,实在是我等过错,还望莫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同我等一帮粗人计较。”
他这认错态度如此端正,表情真诚得没有一点作假。
莫元夕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自然是不会就白日之事而揪着不放。更何况这谢离枯如今在沐休时间,也没有接自己的义务。
眼下见他态度也极好,自己往后在这安州秦州两地,少不得要同他多打交道,便也是露出笑容来:“谢将军不必客气,往后还要多麻烦谢将军。”
“好说好说。”谢离枯嘴里答着,那嘴角却有些快要咧到耳根子去,眼睛却一直盯着莫元夕,当下便走过来,很不客气地将那徐杨挤到一旁,殷勤地给莫元夕拉开椅子,“莫大人快请坐快请坐,也不知莫大人什么口味,不过听说莫大人原本是十方州人,又在芦州长大,也是巧了,这里的厨子两处的菜色都会做,你快坐下来尝一尝,可是合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