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说了些话,方也才歇下去。
翌日一早,也没煮饭,只叫这附近粥铺的送了些粥食小菜,将就着吃了早膳,周梨和白亦初这里,也各自分别忙去。
她先是去铺子里拿了礼物,就近往陈大人家里去。
于陈大人家这里,她是有些心虚愧疚的,毕竟当年偷偷摸摸助陈慕跑了,人家这里找人,她还装模作样不晓得。
但眼下来了,也没有不去他家里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叫殷十三娘去敲门。
他们这里虽说已经离开芦州几年,但陈旧这门房却还是旧时人,一眼就认出了断臂白发的殷十三娘,也是惊了一回,只忙朝门口的马车里看过去,“你家姑娘回芦州了?”
殷十三娘笑着应道:“是了,回来一趟,便上门来给老太太请安。”
那门房听罢,便也是高兴,只朝着马车方向喊:“周姑娘,您这好几年不见了,我们老太太一直念着呢!”然后又忙着朝里头报去,才急忙迎出来。
周梨这里也是下了马车,同阴十三娘将拜礼奉上。
他们当时从那边来得也算是突然,屛玉县那里的特产又大多都是些水果,若是一路顺当,倒也能带过来,可这不是在路上遇着了海盗,又在儋州耽搁了些时日。
所以如今那边带来的,也就是些奇兰镇雪山上的雪莲果,又叫做地参果,看着和那红薯略有些相似,只是这东西性寒凉,吃多了容易闹肚子,所以带的并不多,不过那冬虫夏草或是天麻等,挑了些品相好的,自己用礼盒装了一下,倒也是上得场面的。
这头周梨主仆才随着门房进来,内院里已是有人迎了出来,只说老太太和太太正巧都在,听得她来了高兴得很,忙引着去那花园里吃茶点。
他们家越是热情,周梨就越是心虚,只忧心忡忡地看朝殷十三娘,指望她能有个主意。
只不过殷十三娘自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这会儿也算是旧地重游,哪里顾得上看周梨的小表情?
一路到了这内院里,但见满院子的绣球花开得正好,那颜色想来是花匠专门用肥料调过的,几乎都是那粉蓝色和粉紫色,又见几条小溪流从中横穿而过,水击顽石叮咚响,溅起许多水花来,这会儿那太阳一照耀,隐约是透着些七彩的光芒,自成一派梦幻神仙之地也。
老太太还精神着,头戴着那栗红色的抹额斜靠在身后的软椅靠背上,陈夫人陪同在跟前,身前的桌上此刻摆这些时下新鲜的杏儿李子,尤其是那李子,上头还带着些白霜,可见是新鲜得紧。
“你这个丫头倒是狠心,这一走就是好几年,你不知道阿茹出嫁的时候,最是心心念念的便是你,也不来送一回,枉然她拿你做亲姐妹了。”陈夫人见了周梨,又是欢喜又是忍不住埋怨,一面起身走过来,挽起她的手臂就往老太太面前带去。
周梨也很无奈,“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离得实在太远,书信虽是通畅,却也是难等。”说罢,是同她两个人福身行礼。
陈老太太也是将她打量了一回,喊着在身边靠着坐下来,因见周梨那眉眼间仍旧是一派青涩之相,分明还是个姑娘的身子,顿时蹙起两道霜花白的眉头来,“怎的,你和霍家小子还没有正式圆房?”
她这话一起,陈夫人也担心起来,尤其是听说就周梨一个人回来,更是紧张,生怕是白亦初飞黄腾达了反悔,不愿意娶周梨了,因此也是担忧不已,跟着问:“是啊,怎还不成亲,你今年也是双十的年纪了啊,好姑娘,我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阿茹她大哥都会满地跑了。”
周梨尴尬一笑,“这不是一直在没时间嘛,他叫打发到了那偏远之地去,又是有心替下面的老百姓们做打算,哪里顾得上自己的事情了。”
“这可要不得,有心为老百姓那是好事情,但自己的事情若都顾不上,如何还能办得好别人的事情?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写一封信,你且带回去,叫他看一看。”陈老太太当即表示要教育白亦初几句。
这事情真真是冤枉了白亦初,一直都是自己在拖,但这事儿自己说来怕她们也不信,便只好先叫白亦初背一会儿锅。
果然,陈夫人也说了几句白亦初的不是,又讲起元氏来,“你那元姨也是,到底不是你亲娘她不急,可你姐姐怎么说?她莫不是自己有两个孩子衬着,就懒得管你了不是?可你今年年纪也不小了,这事情是要抓紧的,不然再过几年,免不得要叫人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