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还没言语,忽然一个跟随着他们队伍看大马的小孩说道:“官匪一家亲,怎么可能剿匪?”
“你小娃儿别胡说!小心惹祸!”老人一听,吓了一跳,只扬起拐杖就拍起那小孩来。
小孩不服气,“我才没有胡说,我跟我娘上集市去,都听说了,咱们知州大人为了那九头鸟,送了好多聘礼过去呢!”
小孩说完,生怕老人在拿拐杖敲他,拔腿就跑。
老人果然是追不上,跑了两步就气喘吁吁的,反而引来旁边院子里的狗叫得越凶了。
“老先生小心些。”周梨上前去将老人扶住,倒是没有再多问这知州大人朝匪头下聘之事。
当下只随着老人一起到了村长家中,听了村长的安排,在村中一户宽敞的人家借宿落脚。
运气也好,正好赶上晚饭,吃的虽都是些乡里人家常见的果蔬饭菜,但是这一顿饭,反而叫周梨觉得亲切无比,好似又回到了年少时候在芦州乡下的日子。
一时也是好生怀念,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上那田园生活。又想年少之时,自己雄心万丈,想要以女子身份堂堂正正出来做生意。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但是并没有当时以为的那种自豪,反而多的是操劳疲倦,更想回到乡下去过上那归园田居的日子。
不免是觉得好笑,年少时候的梦想,和现在的梦想交替了。
如今的她,梦想便是过上当年在芦州时候的田园日子。
吃过饭,便在院子里休息,瓜田李下,蛐蛐声不止。按理说此处又不是屛玉县,这个时节了,该是没有蛐蛐才是。
但因此处地势环境的问题,所以这一片便是到了十一月初都还暖和如春,当下收割的稻谷,也是第二季,所以才比寻常地方的要晚一些。
不过在继续往前走,翻过了前面的山脉,只怕那一片业州地带,又是漫山遍野的冰凌花了。
乾三几人出去转了一圈,用队伍里的马给老乡们驮了不少稻谷回来。也探清楚了小孩儿口中官匪一家亲的事情。
与周梨回禀道:“那个九头鸟,原本就是前朝业州守备将军的女儿,从小习得了一身武术,前朝覆灭后,她父亲便趁乱占据了那七岔岩,但因当时并未作恶,大军路过之时,也只将他们做帮派处理。”
但没曾想,这九头鸟的父亲去世后,她到底是年少,经不住手底下人的劝说,也不愿意在山里过那贫穷日子,所以便开始了所谓的‘劫富救贫’之事。
当然他们也不能白做好事,于是会从中抽取一半的好处,余下的
一半再分给贫穷的老百姓们。
周梨听到这里,十分纳闷,“当朝对于女子多宽容,她既然有一身好武艺,完全可以去参考,没准能接替他父亲当年的位置,要是真有本事,往后也做个女将军。”
乾三回道:“那九头鸟从小被惯坏了的,哪里受得了朝廷的规矩?她早前便放下话来,宁做匪头自由自在,也不拿朝廷俸禄受那等窝囊气。”
“如此说来,当年她父亲做这业州守备的时候,怕是没少受气。”周梨说着,又问:“她如今手上可有犯了命案?”
“有,大约四五桩的样子。而且专门打劫的就是我们这种外地来的商队,叫她原话说,我们这些商队都是为富不仁之辈,抢了点银钱有什么?就算死了,也不足惜。”乾三其实十分怀疑,这九头鸟到底是不是前朝守备将军的女儿?
她是怎么就认定了,行商之人就一定都为富不仁了?而且如此残害人性命后,还能这大言不惭,不像是将军家教出来的姑娘。“那方才老先生说,村子常遭匪徒又是怎么说?”
第167章
她这样一问, 乾三脸上多了几分愠怒,骂道:“属下是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无耻之辈。”
原来早几年乱起来那会儿,前朝已经很久没有继续给地方守备军拨粮草, 所以那会儿守备军是自己开垦耕田,但因天灾频频,颗粒无收是常有的事情。
如此便是朝四下的老百姓们征收粮食。
可那时候他们尚且都无余粮, 又更何况是老百姓们还拖家带口呢!而且比起他们,老百姓们还要承担各种税赋,那即便是真有土地在手的,等缴完了各种税赋后,已然是所剩无几。
更何况,大部份都是租种地方乡绅土豪们的佃农罢了。因此可想而知的,当时这左守备朝老百姓们征收粮食并没有得到什么收获。
而当下他们落脚这小村庄木棉村, 那时候这土地还握在地主们的手里, 但好在此地的良田肥沃,又能种植两季,所以收成尚且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