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墨沅赶紧将她给扶起来,周梨也在一旁道:“这跪天跪地跪父母,哪里有跪旁人的,如今不在堂,你且起来说话。”
钱娘子也听闻,如今见了官员们,只要不犯事不在堂上,都不必像是从前那般跪下磕头。
这旧礼给废除去了。
但没想到是真的,当下又惊又喜,只不过起来后仍旧是有些忐忑不安。
这时候只听得周梨继续说道:“领着你妹妹回家去,孩子是自己的亲骨肉,她自是狠不下心给丢了,那头又不是认真教养,的确不该留给他们。万幸孩子还小,性子不端及时扭转就好了。”
说罢,三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是默契地一起离开。
等她们三人走了,围观的人群里,这时候也有人反应过来,认出了周梨来,只后悔不迭,刚才竟然没认出来,不然该上前见礼才是。
一头又同这钱娘子说道:“这位娘子,你们姐妹两个好运气,可是晓得今儿遇着了何人?”
钱娘子一脸懵,不解地看着众人。
便听得有人说道:“那位年轻的姑娘,是咱们当朝三首辅之一,也是唯一的一位女首辅,自来她便常常听老百姓们发声,你妹子如今遭了这等委屈,哪里还怕逃不出火坑来?”
也有好心人劝着她,“你们家就两个姐妹有什么稀奇的?人家周大人,家中也是两个姐妹,也没有见着谁敢轻看一眼,到底还是要你们自己自立些,便是女子,也不该一心都指望着男人。”
这时候一个妇人也道:“我们虽不知你这话语有几分真假,但看你说话气度,也是个有出息有本事的,既然自己已经有这份能力了,何必又要指望着男人呢?至于那族里,他们敢闹,我替你出个主意来。”
众人听得这妇人要帮忙出主意,一时都靠近了过来。
钱娘子自己也是认真地朝她看去。
便听妇人问:“你们这族里,可全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钱娘子摇头,“原是乡里人家,祖上出过七品县令,在族里建了祠堂,请了先生来,我父亲正是当年受益者之一,只不过没能考上秀才,便行商做起这皮毛生意来。”
走南闯北许多年,也是攒下了不少家私,将祠堂翻修,又替村里铺了路,重新请了好先生教授族里子弟,也盼望出两个人物来,好光耀明楣。
反正样样好事做尽了,却是有一憾事,膝下只得了这两个女儿。
众人听得她这话,只想起她妹妹在夫家做的一切,就有人说道:“感情你们家这是遗传的,你父亲这样为族里出钱出力,偏自家辛苦挣来的产业还做不得主,你妹妹可不就是学了你父亲。”
方才说要与她出主意的妇人也气得骂道:“这样一帮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你们何须再惯着他们?我起先想要与你出的主意,便是叫你家不要在给族里公中拿钱,本来想着还有些过意不去,如今看来,他们实在不该吃着你们家的饭又要骂你们家的人,你们就该断了这银钱。”
这话很是得大家的赞同,甚至有人说:“虽说是一族的亲戚,但也没有这样做亲戚的,手伸得理所应当,你们要有这钱,倒不如拿去给那各处的幼儿馆或是书院里头,还能得一张匾额挂在堂里彰显身份,证明你们是个慈善人呢!别人来瞧见了,不得夸你们几句。”
“是了,有钱不如做好事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管男男女女,言语之犀利,都叫钱娘子诧异不已。
她实在不敢相信,如果全是女子站在自己这一头也就罢了,偏还听得不少男人也在替他们家说话,当下也是感动不已,只朝各位拜谢:“多谢各位的建议,小妇人一定认真采纳。”
还有人不放心,朝着她喊:“当家做主,要相信自己,生孩子那样疼,等于走了一趟鬼门关,你试想鬼门关你都走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得的?”
钱娘子从这茶楼回到隔壁客栈的时候,妹妹还坐在屋子里哭,两儿子果然是被养坏了的白眼狼,也不管他们亲娘如何?自顾在一头吃吃喝喝嘻嘻哈哈的。
她看了两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最大的也才七岁罢了,自大的四岁开始,妹夫开始到处寻找他那青梅竹马,便不在管家里的生意,一切都由着妹妹来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