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儿教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学不会被欺负时还手。
宴辞眨巴眼:“我只挨了一拳,他们警告了我两句,就走了。没动手。”
谢究白看着屏幕里,一大一小两双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心里说不明地软乎乎,胡乱嗯了声。
又说:“明天谢二冬葬礼,能回来吗。”
宴辞:“嗯。明天只有上午一场考试,考完了我就回谢家。”
谢究白说不明地有点愉悦,这段时间宴辞不在,他干什么都不方便,好像缺了一只手一样。
两人又聊了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葬礼那天天气不太好,有些阴雨,半空的乌云像随时坍塌下来一般,看着骇人。
谢究白作为家主和谢二冬的侄子,自然要出席葬礼。
等他到待客大厅时,到处都是人影绰绰,今天来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平时就跟谢家交好,或者换个说法,是跟谢二冬交好。
谢一秋带着谢二婶在招待他们,两人面容憔悴,脸上陪着疲倦的笑。
谢究白自己推着轮椅,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坐着,他就是来走个过程,看看好戏。
大厅里人来人往,多的是兔死狐悲,和虚情假意,让人看了犯恶心。
谢究白还纳闷,这场葬礼不会真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吧。
这时,突然大门口就传来一阵惊呼,随后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神色严肃地走了进来。
谢一秋作为谢家的代表,首先迎了上去:“同志,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为首的警察眼神犀利:“黄娟呢。”
谢一秋眼神闪烁,显然是猜到了什么,但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再包庇黄娟,就随手一指:“她就是,同志请问你们——”
警察打断他:“黄娟女士,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谋杀,跟我们走一趟。”
谢二婶脸色唰地惨白,平时那么强势的一个人,突然像是一个破碎的琉璃瓶,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呆了会儿,缓缓望向谢一秋,半张着嘴眼神询问。
警察又重复了一遍话,最后一把银手铐直接把谢二婶铐上了。
谢二婶在经历了震惊,疑惑,不可置信后,恍然大悟,眼神刀子一样劈向谢一秋,满含怨恨和恶毒。
谢究白没放过她的表情变化,琢磨谢二婶肯定是明白了什么。
警察推了下谢二婶,示意她赶紧走。
谢二婶满心不甘,却也只能服从。
在经过谢究白时,她突然一愣,立在原地思索几秒,飞快地弯腰对谢究白说:“小心你大伯,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心机深沉的人。”
谢究白同她对视,没说话。
谢二婶:“我必须提醒你,想要活命,就搬出谢家,远离谢一秋,你的病……”
她似乎有所顾忌。
谢究白眯了眯眼,恰到好处地点她:“二婶,你这回进去了,应该就出不来了吧。”
这话意思都是,你一辈子都只能蹲大牢了,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谢二婶一僵,猛然醒悟,咬着牙说:“你的病,根本不是遗传病,好好查查,希望你能比谢一秋活得久。”
随后她就被警察带走了。
谢究白神色平静,脑子里却不断地品味着谢二婶的那几句话,把前几世有关谢一秋的记忆,都搜罗了一遍。
人群骚动了一会儿,大家都不明所以,七嘴八舌地讨论。
谢一秋费劲儿地招呼众人,说这是灵堂,希望大家尊重一下去世的人,他们才声气渐小。
等大厅安静下来,谢一秋才慢慢朝谢究白这边过来。
谢究白看见了,装作没看见,推着轮椅往没有人的长廊上去。
谢一秋追了上来,一把按住他的轮椅把手。
他如往常一样慈祥随和:“究白,你二婶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谢究白挑眉,笑容温和:“没别的,就是让我照看好谢家,照顾好她儿子。”
他有意提了嘴谢二婶的儿子,凭空捏造出这么一个托付,就是为了防止谢一秋对小孩儿下手。
他们这辈人,不管怎么斗都没关系,但孩子是无辜的。
他也算是那个孩子的叔叔。
谢一秋显然不信,但脸上仍然挂着仁慈的笑:“看你二婶这话说的,我们都是甲春的长辈,照顾他是应该的,难道还会苛待他?”
谢究白突然觉得无趣,头一回发觉跟谢一秋交流挺累的。
场面话说得这么好听,心思却恶毒龌龊。
他不想再陪谢一秋演下去了,索性单刀直入地问:“林医生是你的人吧。”
谢一秋眼睛微微睁大,惊讶地笑起来:“究白,你猜到了?”
谢究白心里一沉。
果然,他这个大伯,藏得好深啊。
前面他穿书几次,轮回几世都从没怀疑过谢一秋,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大伯也没有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