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六哥和秦臻两人划拳喝酒,宴辞安静地照顾着谢究白。
六哥喊他:“小辞也喝一个。”
宴辞摇摇头。
六哥一把搂过他脖子:“好了,你谢叔叔有你六嫂照顾,你就放个假,跟我们玩会儿。”
六嫂也朝他示意:“你还信不过你六嫂?”
宴辞又看向谢究白,谢究白朝他一扬下巴:“我手又没残疾,你玩你的。”
在宴辞加入喝酒大队后,谢究白就在旁边看着。
他发觉,宴辞原来是能快怀大笑的,原来也会耍赖,也会插科打诨。
但是平时,宴辞在他面前,都从不显露这些面。
谢究白徒然心里有点堵。
六嫂是个很漂亮的女人,黑长直,化着淡妆,衣着也很高雅,谈吐间落落大方,给人一种名贵牡丹的感觉。
她用公共漏勺烫好了牛肉,第一时间倒在谢究白的盘子里。
很自然地同他笑说:“别看小辞平时老成,都是以前过得太苦了,伪装保护自己的手段。”
“你知道他十五岁时,就能很熟练地在一群老油条中,处理一些复杂的纠纷吗?”
谢究白来了兴趣:“哦?”
六嫂继续说:“那时他六哥刚开纹身店,啥也不懂,纹身技术也是刚学的,结果有次给人家弄得出血了,对方也不是善茬,非说回去后身体出了大问题,不依不饶的要赔偿。”
“那明显是要勒索我们,六哥这个人脾气横,年轻气盛,完全不会应对这种人。”
“刚好小辞来店里撞见了,冷静又理智地同对方商量赔偿,对方不肯,他就指着台上的电脑说,店里一直有监控,如果不服就上法庭,按法院的判决进行赔偿,不过打官司都会花很多钱,我们奉陪到底,就看他能不能耗得起。直接把那个人吓退了。”
六嫂边说边咯咯地笑:“那时候他才上高中呢,板着个脸挺能吓唬人的。”
谢究白也笑,脑子里似乎通过她的话,构想出了宴辞十五六岁时的样子。
六嫂又说:“但等勒索的人走了后,我们让小辞喝水,才发现他手都是抖的,还打碎了一个杯子。”
“他其实也是怕的吧。”
谢究白点点头,宴辞真的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可能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吧。
但他更喜欢现在跟秦臻他们喝酒的宴辞,很放松,情绪不自觉间表露,笑容青涩又让人心动。
这时,刚好宴辞划拳输了,六哥他们嚷嚷着让他喝酒。
宴辞笑笑,端起酒杯,然后趁着两人不注意倒掉了。
秦臻立马指着他:“诶,诶,你怎么回事,你就输了这一次,你还耍赖,是人吗。”
宴辞耸肩:“我要照顾谢叔叔,不能多喝。”
六哥两人不依不饶的,他只得浅尝一口。
六嫂凑近谢究白,轻声说:“看吧,他挺会耍赖的。一旦他跟你熟了,他就会很自然地耍赖。”
谢究白垂着眼,搅动着碗里的蘸料,不知道在想什么。
六嫂看出他情绪不对,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但却并不打算补过,反而直接问:“他没跟你耍赖过?”
谢究白微笑着摇头:“可能是还不够亲近吧。”
灵魂上的亲近。
宴辞在他面前,似乎总把自己放得很低,一直绷着。
也许还因为他比宴辞大了近十岁,所以在他面前有压力,像是面对一个长辈。
六嫂不信,眼睛滴溜溜地转:“不能吧,没撒过娇?”
谢究白的手顿了下,想到宴辞索吻时,索爱时,抱着他说‘谢究白,疼疼我’‘谢叔叔,看我一眼’。
直让人心头发软。
他眼神闪烁,心跳突兀地快了几分。
六嫂笑了:“我就说嘛,肯定有的。”
谢究白没否认:“但不一样。”
六嫂:“怎么不一样,对爱的人,那不叫耍赖,那就叫撒娇。”
谢究白感觉灵魂骤然被击中。
对爱的人,耍赖也叫撒娇。
他情不自禁笑了下。
旁边三人喝酒,正好酒杯空了,六嫂顺手给六哥倒了杯酒。
还从果盘里拿了块水果给他,碎碎念叨:“吃点水果,干喝酒伤胃。”
谢究白看在眼里,学着她的样子,给宴辞也倒了杯酒,拿了块水果。
桌上本来喧闹的三个人都停住了。
宴辞回望谢究白,眼神闪烁着不确定:“给我倒的?”
谢究白也看着他,点了点头。
秦臻阴阳怪气:“嘿我才意识到,就我一个单身狗,没人给我倒酒,也没人给我拿水果~”
六嫂朝宴辞笑,凑在他耳边压低声说:“他在学我。”
为什么要学她?自然是因为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对爱人好,所以就照着别人依葫芦画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