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抬头直直看了秦阳侯一眼,而后目光在对方的手上略过,目光触及秦阳侯的大拇指时,脸色变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然后不耐烦似的低骂了一声,“事儿真多。”出去了。
之后事情的发展,在秦阳侯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秦阳侯府的虽然不情不愿,最后还是选择听从他的意思没再跑去打扰黄松岩。
意料之外,他本意只是让人在皇上的药里加点东西,让皇上的病拖久一点,等太子处置了五皇子的事再让皇上醒来,却没想到,都不用他出手,皇上自己就中风偏瘫了。
*
“啥?你说啥?皇上他老人家,他老人家”中风瘫了?
周元所在的国子监这些消息不是很灵通,从衙门回来,才从钱有福这得知,一听到这消息,周元整个人都惊住了,“那皇上他,还能好吗?”富贵人家他不知道,之前他们青山镇,遇到这种中风偏瘫的根本活不久。
钱有福摇头,“难。”这病放在现代都难治,就更不用说这个时代了。
“那现在朝堂上……”
“现在是太子监国。”皇上的二、三、五皇子都废了,下面皇子都还小没得争,现在就看四皇子了。
四皇子不争太子的位置就稳了,接下来两代帝王过渡也会很顺利。怕就怕四皇子不甘心,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很明显,钱有福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
仅太子监国不过十日,赶在这个不太安宁的年关前一天夜里,钱有福刚睡下,就被一阵巨大的响动惊醒了。
“怎么怎么了?是不是地动了?”
秦慕歌到孕晚期,睡眠也浅,钱有福刚睁眼,她就也跟着惊醒了。
钱有福忙安抚,“没事没事,不是地动,别担心别担心。”
“不是地动?那是什么?”
钱有福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但是还得他去看看。
钱有福安抚的拍拍秦慕歌的手,起身下床,也不点灯,直接去耳房叫醒喜鹊、画眉让她们进来陪着秦慕歌,然后才跟听到动静过来找人的钱有山一起往前面去。
去之前,钱有福还随手把自己的弓箭带上了。
钱有山手里也拿了一根胳膊粗的棍子在手里。
“阿福哥,这动静是不是,是不是四皇子打进来了?”
跟着钱有福出入翰林院的时日久了,钱有山知道的也多了,听到外面这么大动静,立马就猜到了缘由。
钱有福点头,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努力镇定道,“大概率是。具体是不是还要再看看。去,把那边的梯子拿过来,轻点。”钱有福小声吩咐。
钱有山点头,小心翼翼的搬动梯子放到倒座房旁边仅有的能看到胡同里路的院墙前。
钱有福小心翼翼攀上去躲在旁边的瓦片后面露出一双眼睛往外看了看,胡同口的街道上,看不到人影,但是隔着几条胡同的东街那边看着有火光。马蹄的振动声也是那边传过来的。
然后就是皇宫方向,那里已经可以用灯火通明来形容了。
钱有福心里有些难受,却又清楚的知道,这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庶吉士能掺和的。
正待从梯子上下来,就看到胡同口远远溜进来一队人,这会儿正径直朝他家的方向过来。
不好,借着微弱光线,看清楚他们身上的衣服,钱有福三两下从梯子上爬下来,带着钱有山赶紧往后面跑,“慕歌,快跟我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秦慕歌不知道情况,却对钱有福足够信任,由着他拉着自己就往后面走。
最后几人停在隐在几棵树后面最角落里的茅房外。
“这里是?”
“哗……”正待解释,一贯五感灵敏的钱有福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动静,似是有人在爬墙头立时捂住秦慕歌的嘴,朝几人小声“嘘”了一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也不给几人解释,直接把身上唯一一件大氅脱下来塞到秦慕歌手里,就把秦慕歌、画眉、喜鹊主仆三人推进了旁边的小房子里,只轻声交代一声“别出声”就把小房子的门关上了。
“阿福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会会他们。”
钱有山点头,两人又蹑手蹑脚回了正房这边。
此时,前面几人也已经翻墙进来了,“什长,怎么弄?”
“直接去正房,带了人就走。”
“其他人呢?”
“其他人死伤不论,但是姓钱的别给我弄死了,这姓钱的据说很得皇帝老儿看中,我们将军交代了,得全须全尾捆到宫里去,要是那几个老东西不配合,还得他这个什么吉士给四皇子拟旨呢。”
“好嘞,看我们的。”
几个男人翻进来之后没听到动静,以为钱家人都睡死过去了呢,压根没咋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