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仙子您呀哪儿都好,就是这心地太过善良了些。”阿雾并不意外仙人会有此感慨,她说道:“此番死去的贵族世家们,皆是罪民罄竹难书之辈,陛下此举虽然在道义上站不住脚,确实最方便快捷的手段。”
“我知道……”项晓芽苦笑一声:“只是,光靠杀死一两家主又有何用?世家之所以能够如此难处置,不正是因为他们人多吗?”
杀死了一个家主,还能有下一个,嫡支没了,还会有旁支,以及旁支的旁支。
世家乃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阿雾顿了顿,声音低了两分:“陛下也知道只是杀死一两个人是无济于事的,所以这次才会想方设法的让这些人与二皇子绑定成为‘叛军’的一员。不管这背后是不是被胁迫,可这参与叛乱是事实,至少三代以内,这些家族是出不了头了。”
而世家之间的竞争也是很残酷的,多得是想要落井下石的人,此刻早已在旁边伺机而动。
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却可以给南夜曌争取至少十年的时间。
十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陛下现今如何了?”项晓芽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转头关心起了这场猎杀行动的发起人,黎国皇帝南辰陛下。
“岳夫人如今住在宫中,陛下的身体毒素太深,保守估计还有三个月左右的寿命。”阿雾说道这个,表情有些沉重地看向项晓芽:“还有王爷……陛下如今对王爷十分宠爱,日日将他拘在身边,还想方设法的给他塞人,就像是要……”
“就像是要让南夜瑾成为第二个南夜煜,对吗?”项晓芽问道。
阿雾抿了抿唇,忽然起身,跪在了项晓芽的面前。
“项仙子,求您进宫救一救我家王爷吧。”
项晓芽一愣:“出什么事了?”
阿雾额头抵在地毯上,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陛下是打定主意要用我家王爷作最后的饵,重现一次逼宫行为,王爷不应,阿珈说他现在被陛下锁在了水牢之中,已经有三日时间了……”
项晓芽放下筷子,轻叹口气。
南辰又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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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南夜曌的时候,她的面色因为过度疲劳有些发白。
她依然坐在御书房那个偏殿之中,不紧不慢地处理着满桌子的奏折。
早在五年前,南辰便逐步将朝政暗中交给她处理,所以哪怕是秋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没有半分慌乱,只是有些劳累罢了。
“项仙子,您醒了。”南夜曌放下朱笔,对着项晓芽浅浅笑着。
“行宫之中,还要多谢您护着升儿,免她遭罪了。”
项晓芽也带着浅浅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是来接南夜瑾的。”
南夜曌愣了一下,随后才笑道:“阿瑾那孩子,现在很安全。”
“我知道。”项晓芽点点头:“你不会让他遇到危险。”
“那您为何……”南夜曌皱了眉,似是不解为何项晓芽还要插手其中。
“我受不得自己的人被别人苛待。”项晓芽笑容不变,一字一句道:“即便那个人是他的血亲,也不行。”
南夜曌沉默了。
她怔怔的看着项晓芽,过了许久,才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您知道阿瑾被父皇关起来的理由了吗?”
“多少猜到了些。”项晓芽笑道:“南辰的手段,转来转去也就这么三两样,若不是过去那二十多年他演得不错,那些世家未必会如他所愿踏入陷阱。”
“是啊,这一点便是您也清楚,可我的父皇却固执的认为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南夜曌苦笑一声:“他似乎认为,那些世家会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南夜煜的一场‘叛乱’,直接让四十多家退出了上京城的竞争之中,剩余的那些家族,如今给他们十个胆子,怕是也不敢冒险投靠阿瑾,再来一场‘叛乱’了。”
可南辰看不清局势,坚持认定剩余的世家还有那抓住从龙之功的心思,只要他的诱饵给的好,不怕它们不上钩。
“陛下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让人相信他爱柳贵妃入骨,准备将皇位传给南夜煜。可这是靠着二十多年持续不断的虐待南夜瑾造成的,如今转头忽然把所有的宠爱全部放到了南夜瑾身上,这算盘打得深怕别人不知道吗?”
项晓芽有些怜悯地看向南夜曌,对方眼底的青黑,充分证明了有个不省心的老子时间多么折腾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