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娇娇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伸出手,接过那一碗药汁。
从小到大,她爹隔三差五就会送来这种‘补药’或者‘安神汤’。
以前马娇娇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药的作用,只以为这是她爹宠爱她的体现,你瞧被人家的女儿谁会被爹爹这么事无巨细的关心着呢?
如果,她娘死之前没有告诉她真相的话……
“你是不是每次喝完药后醒来,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觉得周围人都恨不顺眼,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找借口,打死那些伺候你小丫头来发泄怒气?”那个被病痛折磨得皮包骨头,再也没有传说中娇艳容貌的女人,如恶鬼一样的嘲讽着。
“那些给你看病的大夫都是骗你的。你啊,其实早就和我一样,被那些毒药耗得油尽灯枯了。”
“不过别怕,阿娘不会让你像我一样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最近的汤药是不是苦了点?呵呵呵,那是阿娘让人给你多加了点料。”
“你会死得……漂漂亮亮。”
……
“娘子,再不喝的话,药就要凉了。”侍女微笑着催促道。
马娇娇嗤笑一声。
大概人死之前总是有那么一点预感,她只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手里的这碗药会成为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来也可笑,她和溪之哥哥还真是有些像。
都以为自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可实际上他们的存在和棋子无异。
马非常压根没有想要她这个女儿能活着回到他的身边,孟家的人也没想让他顺利回到上京,他们都是用来对付三皇子的筹码。
不对,孟溪之至少还有那些真心爱慕他的女子,自己才是那个从头到尾一无所有的人。
凭什么呢?
马娇娇端起药碗大大的喝了一口,甘甜的滋味在唇齿之间萦绕着。
最后一碗毒药竟然做得如此甘甜可口,还真有她爹的风格。
等那口药吞入腹中后,她抬起头,恶劣地对着面前的侍女笑了笑。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剩下的药汁一点不剩地泼到了对方的面上。
侍女面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改变,任由滚烫地药汁从脸上滑落,连语气也那么的平和。
“马娘子喝了药,就好好地在屋里休息吧。”她笑道:“今夜会有些吵,您还是别出门……”
马娇娇一把摔碎了手里的药碗,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她的脚踝,她丝毫不在意,反而一脸嚣张地骂道:“我想做什么,用得着你一个下贱的奴仆来管吗?”
她说完就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仪表,紧接着抬脚就朝门外走去。
“马娘子要去哪儿?”侍女快步跟上:“您该睡了。”
“睡你妈个头,我就要出去,你有本事拦着我啊!”
马娇娇像是一个负气的孩子,粗暴地朝着漆黑的夜色里冲了出去。
那侍女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并没有再跟上去阻止。
反正最后一份药已经被马娇娇喝下了,将军交给她的任务也完成了。
对方在这个时间跑出去也好,等被外头那些人乱刀砍死,也省了自己处理后事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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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晓芽是被妲袂推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妲袂和阿雾拿着衣服守在了床边。
“开始了吗?”项晓芽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起了床。
外面隐隐有兵器相交的动静,时不时还有人发出惨叫,让夜色染上了一丝不安的氛围。
“嗯,孟管事带着人把他们拦在了外面。”阿雾走上前来,和妲袂一起提项晓芽更换衣服。
“无缘大师那边如何了?庙里的僧人和香客都到了安全的地方吗?”项晓芽配合的站起身,张开手让两人给自己穿衣服。
“都处理好了。”阿雾一边替她系衣带,一边低声说道:“现在寺里的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去喊帮着救火了,剩下的那些没动静的,僧人们也会想办法将人都带过去。项仙子不用担心他们地安危。”
“那就好。”项晓芽看着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此刻,天空已经有些发红,应该是大火还未熄灭。
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打斗声,让这个夜晚显得更加沉重。
“如玉起了吗?”她问道。
“嗯,孙姑娘现在和鹤公公在一起,只等您过去。”阿雾替项晓芽理好衣襟,语气轻松地笑道:“您放心,这一次我们带了足够的人手,他们攻不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