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自己也说,有时候心口会莫名其妙的疼。脉搏连接着心脏,很显然将军是心脏出现了问题。
主将倒下了,副将自然就成了军中的指挥人,他守在霍去病的床榻前不知道要不要将将军病倒的事情告诉其他士兵。
然而就算他不说,这种事情也隐瞒不了多久,毕竟之前将士们都看见是副将将霍去病扛回来的。
贝加尔湖的上空看不见月亮,但星星却格外的闪耀。将士们自发的站在营帐外,非常关心霍去病的情况。
营帐内,霍去病的脸色越发的灰败,军医一点点将刚刚熬好的药灌进他的嘴里,然而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咽不下任何东西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紧紧闭着双眼的霍去病缓缓的睁开了眼,原先耀黑璀璨的眸子此时涣散无光,他似乎用了很久才将目光定格在副将和军医的身上。
看见醒来的霍去病,副将大喜:“将军,你醒了!”
然而军医却有些不忍心的侧过了身去,不再看床榻上回光返照的霍去病,眼角有盈盈的泪光闪烁。
“伊稚斜已死的事……传回长安了吗?”霍去病虚弱着声音询问。
副将摇头:“还没有。”将军杀了伊稚斜之后就倒下了,他根本来不及再去管伊稚斜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应该到亥时了。”副将如实回答。
心口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可霍去病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幅度越发缓慢了,等心脏停止跳动,他应该就大限将至了吧。
他终究还是对她食言了啊。
“将军,你将药喝了吧。”副将连忙端起一旁刚才喂给霍去病喝的药,他还在期待着将军将身体养好,以后继续去打匈奴呢。
霍去病缓缓的摇了摇头,开口道:“赵峪,你将我抬出营帐,我想看看外面的月亮。”
赵峪微微一愣,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营帐外的星空,低声道:“将军湖边寒凉,你的身体……”
“没关系。”他说话的声音越发的虚,目光看向营帐门口,似乎真的很想看见外面的月亮。
军医转身走过来对副将赵峪道:“我们抬将军出去吧。”
看军医如此态度,赵峪仿佛知道了什么,他喉咙一哽想说点话,可看霍去病如此模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忍着心中的悲痛和军医一起将霍去病架着走出了营帐。
“将军。”
“霍将军!”
“将军没事了吧?”
大家蜂拥而上,纷纷关心霍去病的情况。
霍去病目光一一扫过眼前这些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他想这次自己杀了伊稚斜,回到大汉之后陛下给予的赏赐必然不会少,应该够大家分的了。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贝加尔湖边的一个小丘陵上:“扶我去那边吧,我想在那躺一会。”
赵峪让两个士兵将营帐里的毯子拿出来,然后和所有士兵们一起合力将霍去病抬到了那边。霍去病躺在毯子上,睁开眼就看见了头顶广袤无际的星空。
贝加尔湖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漂亮呢,阿璃。
他缓缓的眨了眨眼,心中的遗憾却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大了。
你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但是好遗憾啊,贝加尔湖的星空上没有月亮,我连和你共同观赏一个月亮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时的你在做什么呢?你应该在满心欢喜的,准备嫁给桑迁吧。
霍去病从来不知道人在弥留之时心中若有遗憾,这遗憾的后劲会如此大。明明最初他是有机会和她在一起的。
他想若是当初的自己不曾拒绝她和自己的约定,那么九月和她成婚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了?
他答应她会赶回去参加她的大婚,如今只怕也做不到了。
呵,他可一点也不想亲眼看见她嫁作他人妇,如今这样也好……
“赵峪。”霍去病轻轻的唤了一声副将的名字,开口命令道:“等我走后,你们就带我回去吧,但不要将我身故的消息传回去,至少在九月十六之前,一点也不要传回去……”
他知道若是自己身亡的消息在她大婚之前被传回了长安,就算是成婚她也不会开心的。他希望日后她可以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赵峪听到霍去病在交代后事,哽咽着:“将军……”
这些都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部下,如果自己死了,陛下也会好好善待他们的,所以霍去病并不担心部下们的未来。
交代了所有想说的事情,霍去病看着星空中突然出现的月牙,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终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唇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