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挑眉问:“你也是来给你姐姐求情的?”
刘据紧紧的抿了抿唇,转头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姐姐,还有同样跪着的舅舅,他同样掀袍跪下才开口:“是,儿臣是来替姐姐求情的。”
刘彻啧了一声:“你打算怎么求情?”
“父皇,其实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都是您的错。”刘据一开口,就让刘彻和卫青都惊了一下。
刘彻闻言怒极反笑:“朕的错?你是在指责朕吗?”
“儿臣不敢。”刘据的态度格外不卑不亢,成熟得不太像一个九岁的孩子。在经历过母亲的死,刘据可以说是一夜成长,这段时间他反复的想着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母亲要谋害皇后,为什么母后就这样走了。
最后他总算发现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父亲,如今的天子。
“你方才不是亲口说了,是朕的错吗?”刘彻沉下脸。
刘据缓缓开口说道:“父皇可曾关心过我们姐弟三人吗?”
刘彻:“?”
“在父皇的心中,你的孩子只有建陵公主一个人,你从来不曾来关心过我们。母后被处死,是舅舅将我们接回家,悉心照顾我们,生怕我们会产生不好的情绪。父皇是怎么做的呢?父皇对我们不闻不问。”
刘彻:“。”
“其实如果父皇关心一下,哪怕只有一次,当您看见那个桐木人偶的时候,就能知道是谁做的了。”刘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因为那个桐木人偶上面的字迹,就是出自三姐之手。父皇从不曾关心过我们,所以也不知道三姐的字是什么样子的。”
刘玲听到弟弟这么说,才想到还有字迹这茬事情。但这么一说,岂不是将自己给石锤了?
弟弟,你究竟是来救我的,还是来给我定罪的?
“我们姐弟三人从小到大,身边只有母亲的陪伴,不管什么原因母亲被处死了,我们本能的会怨恨处死母亲的人。三姐也只是诅咒了一下皇后,并未对皇后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刘据鼓起勇气看向眼前脸色已经黑得不成样子的父亲:“儿臣知道父皇肯定不会轻饶姐姐,所以儿臣愿意自贬皇子身份为庶民,带着姐姐一起远离长安,此生永远不会踏入长安半步。”
这一番话,说得刘彻心中起了波澜。
卫青更是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的刘据,心中也是震撼。眼前的小少年,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似乎更加有担当了。
刘彻眯起眼睛,掩下心中的几分不适:“刘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刘据用力点头,一双眼眸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毅:“儿臣知道,儿臣愿意以自己皇子的身份换三姐的命。”他知道,这样开口,就意味着他们父子之间的缘分彻底尽了。
曾经的刘据是崇拜自己父亲的,毕竟放眼整个天下,谁又能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是大汉的天子呢?可自从母亲身亡之后,他一夜成长,对于自己的父亲也有了不同的看法。
他的父亲先是天子,然后才是父亲。
他曾经听母亲身边的宫女说,其实长姐小的时候,父皇是很喜欢她的。反而是如今的建陵公主,才是被父皇忽视的人。
可后来建陵公主有了天神的庇护,父皇就不再喜欢长姐,而是将所有的疼爱都加注在建陵公主身上。
毕竟建陵公主可以给父皇带来各种各样,天神所赏赐的东西。所以从此以后,父皇的眼中就再也没有其他孩子了。
母亲为了让自己成为太子,从而去谋害皇后。平阳公主趁着父皇昏迷的时候,想要拥立自己为太子。
刘据知道,只要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一些隐藏的斗争就不会停止。那不如他现在就主动放弃吧,他放弃皇子的身份,带着姐姐远离长安。去当庶民,当农民都好,至少这样可以活着。
母亲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他们姐弟好好的活着。
刘据非常郑重的向刘彻叩首:“求父皇成全。”
一旁的卫青神情焦灼的看着刘据,他生怕刚才刘据的一番话,会彻底激怒陛下,造成再也挽回不了的结果。
而刘彻呢?
不得不说,他被眼前的长子给惊到了。不久之前,自己还昏迷的时候,若不是有阿璃在,刘据是可以成为太子的。可现在他居然主动和自己提出,要贬为庶民,从此再不回长安。
拥有这样的勇气,刘彻心中倒是对眼前这个儿子多了几分欣赏。其实如果没有自己生的嫡子,或许刘据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太子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