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城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收拾行装,一路往北边逃去。
叶汝锦和苏婉得了消息,却只能守在原处,因为叶兆海还没有回来。
这几日,叶汝锦和苏婉变卖了好些值钱物品,通通换成便于携带的银票,等着叶兆海一回瑞安城,一家人便要启程前往姑苏。
全城的人都在筹谋着出城。
叶氏布庄的生意已经停摆,叶汝锦拿出那些从锦绣坊买来的卖身契,将他们分发到那些织工和绣娘手里。
面对众人的不解,她解释道:“原本,我将你们买下来,本意是为了布庄的生意,不是为了让你们为奴为仆。如今布庄不能再经营下去,这些卖身契,当然是要交给你们自己保管。”
一个织工站了出来,跪在地上朝她磕头:“叶姑娘待我们恩重如山,我王铁柱无以为报。”
众人见状,也想效仿他的做法,叶汝锦花了大价钱买下他们,如今说放人就放人,从此以后,他们就可以脱身奴籍,这样的大恩大德,就算磕数十个响头,也是不足为道的。
叶汝锦哪里受过这样的架势,连忙制止了众人的行为:“你们谁要是再敢对我磕头,我可就要把卖身契收回来了。”
此话一出,无人再上前跪拜,只是嘴上还不停说着感激的话。
......
遣散了布庄的织工和绣娘,又过了三日,瑞安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叶氏布庄只剩下叶汝锦和苏婉两人,还在等叶兆海回来。
第38章 藤甲
◎如此一来,便能有更多义军穿上藤甲了。◎
夜里, 苏婉坐在屋内,行李早已收拾完毕,等不到叶兆海, 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叹气。
过了今夜,瑞安城的所有商船都将停止营业。叶家虽然有自己的船队, 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再留在瑞安城, 恐怕就要与敌军碰上了。
“阿娘!阿娘!阿爹回来了!”
就在她黯然神伤之时,叶汝锦的欢欣的声音传了过来。苏婉一下起了身,赶紧往门口迎去。
叶兆海边走边道:“婉儿,小锦, 咱们赶紧收拾东西,赶快出城吧。”
叶汝锦:“阿爹, 我们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回来。”
他们的行李都已经放在了船上,那些带不走的珍贵布匹衣料,早就由苏婉安排着埋藏在叶府的地底下, 等着有朝一日,还能取出来。
他原本的一身蓝稠衫已经不见,只剩一件中衣,带着奔波多日的狼狈痕迹, 苏婉陪着他回屋,给他找来干净衣裳。
叶兆海解释:“那日我们还在官道上,前方匪寇突然袭来,情急之下, 我将原先的外衣脱下来, 将身上所有财物都留在那里, 假装成流民,悄悄溜回来的。”
苏婉替他穿好衣裳:“老爷,你受苦了。”
“婉儿,我还能回来见到你和女儿,这点苦算什么。”
......
叶家三口和几个贴身仆从,连夜上了船,这一路行程紧急,若是带多了值钱东西,难免不会被路上的匪寇盯上,因此,一家人轻装简便,只带了干粮吃食,和一些必要的衣物。
为了低调出城,所有人都穿着粗布麻衣,假装成普通流民。
夜晚的水路漆黑一片,只有叶家的船只飘荡在水面上,昏黄的渔火挂在船头,点亮了漫漫长夜。
这艘船很大,叶汝锦一家人坐在里面的隔间,几个仆从则睡在外面的客座上。
船只一路到了晋阳城,众人总算能在此稍微歇脚,下了船,叶汝锦等人去往客栈要了几间客房,供叶家人和船员休息。
客栈一楼是饭馆,叶汝锦坐在一张饭桌旁,双眼有些失神。
“锦儿,明日我们还要赶路,你待会儿多吃些。”苏婉柔声说。
叶汝锦心不在焉,问起心里纠结着的事:“阿娘,那封信......能顺利送到吗?”
苏婉安抚道:“锦儿放心吧,娘给你请的是最厉害的镖师,他们风雷堂走镖一向万无一失,只是一封信,定是能送到的。”
苏婉没有告诉她,这次她花了比以往高十倍的价格,才将风雷堂的人说动。
看出女儿这一路都闷闷不乐,苏婉给她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小二将饭菜端上了桌,叶汝锦轻捏着筷子,只是浅尝即止。
只要一想到宿砚还身处战场上,不知正面临着怎样的危险,叶汝锦就很难有吃饭的心情。
苏婉将她忧心忡忡的脸看在眼里,还想开口安慰她,这时,酒楼外走进来一个壮硕男子,他手持一面响锣,一边敲一边高声嚷道:
“各位父老乡亲,敌国蛮夷大军压境,马上就要打到晋阳城!我一路从边关逃至晋阳,见那些蛮夷匪徒无恶不作,烧杀掳掠,见人就杀,不留一个活口,实在是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