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汝锦在忙,谢芸清礼貌道:“叶姑娘,你什么时候得空,我有事想问问你。”
叶汝锦停下了手中的事务,回以浅笑道:“怎么了?夫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芸清看了周围一圈,绣娘们都在凝神刺绣,她垂眸腼腆道:“我、我想问问,叶姑娘这里还缺不缺见习的绣娘。”
叶汝锦很是诧异,据她所指,谢芸清可是李府的大娘子,怎么也不可能来做商贾店铺的绣娘。
“夫人,你这是,替谁问的?”她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是我自己,我、我想为自己找份谋生的差事。”谢芸清抬眼看着她,眉目舒朗,语气平静:“实不相瞒,我已经和李大人和离了。叶姑娘,我自幼学过一些针线活,还算有些基础,对于刺绣,我也有些兴趣。”
叶汝锦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这世上以男子为尊,她过去好歹是官员的正妻,就算得了放妻书下了堂,大多数女子的选择都是避而不谈,更不敢抛头露面,生怕别人指指点点。
而谢芸清却是只身一人前来,大大方方地找她问起了差事。
再看她说到和离时,语气云淡风轻,脸上无一丝愁容,反倒多了些轻松洒脱。似乎和离这事,对她来说并非难以启齿,而是一种解脱。
叶汝锦当即答应下来:“好,我明白了,那这样,我让刘绣娘亲自教你刺绣,等你学成后便能接活了,到时候咱们再细谈月钱的事。你看行么?”
谢芸清感激地回以一笑:“如此便好,有劳叶姑娘了。”
“对了,我们绣娘是有专门的住处的,夫人你若是有需要,尽管给我说。”
谢芸清听完,想着不用自己置屋子,又可以省下一笔钱,唇角带笑道:“那就麻烦叶姑娘,也替我安排一个住处吧。还有......我已经不是李府的人,你以后可别叫我夫人了,就叫我芸清吧。”
叶汝锦应了下来,将她带至绣馆,交给了刘绣娘。
谢芸清被刘绣娘安排在一个角落,很快就给她拿来了绣绷绣线,很是热络地开始讲解起来。
谢芸清认真听着,心里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充实和兴奋。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别人口中的李夫人,而是谢芸清。
***
除夕这日,叶氏布庄闭了店,贴上了休店的告示。
叶府只留了几个贴身奴仆伺候,其他下人通通收拾好行李,各自回家省亲去了。
堂内的三人正等着宿砚回来,一起吃年夜饭。
“阿娘,我去门口看看,他应该快到家了。”叶汝锦此前打听过,营里酉时便要放人,此时已经快到戊时,宿砚应该离叶府不远了。
苏婉笑着点了点头,由着她去了。
叶府的大门上贴了春联、年画,府内也挂上了红灯笼,处处祥和景象。
宿砚刚走到叶府大门,抬眼便看见了那串红灯笼下的倩影,还未走近,他的脸上也挂上了微笑。
叶汝锦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小跑了几步过去,行至他跟前。
“你可算回来了,咱们快进去吧。”她肚子早已经饿了,想到丰盛的年夜菜,她有些迫不及待,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再走快些。
因为他总会安静地听她讲话,一见到他,叶汝锦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少女神情生动地给他介绍起今夜的菜色,而身后的少年则一边听着,一边细心地帮她看着前路。
“喵呜。”
经过院子时,两人忽然听见一声微弱的猫叫。
叶汝锦也听见了猫的声音,下意识地便要找猫。她很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每次见了,都会去逗弄投喂一番。
“喵呜......”
再次听见声音,宿砚抬头一看,是一只橘色的小猫爬上了大树顶端,眼看着就要顺着树枝继续爬。
叶汝锦抬起头,看到眼前一幕,吓得惊呼出声:“哎呀!这可怎么办,小猫爬那么高,再往前走会摔死的!”
她太过焦急,一双小手已经下意识地抓在了宿砚的衣袖上。
宿砚看了自己的衣袖一眼,立马柔声安抚她:“你等等,我上去把小猫救下来。”
说着,他几步走到大树下,动作轻盈地爬上了树,足尖几下用力,便旋身上了树顶,他速度极快,等他到了树顶,整颗大榕树只是稍稍晃了一下。
那只小猫极其敏锐,感受到人的靠近,登时往那枝条上跳了过去,枝条剧烈晃动,小猫吓得发出连连的“喵嗷”声。
叶汝锦一心系在小猫身上,心头紧张万分,又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枝头摇摇欲坠的小猫。
爬树对宿砚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只是这小猫现在离他有一尺远,站的位置又比较刁钻,稍不注意就会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