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丝线十分粗糙,若非沈辞宁的绣艺精巧,指不定要成什么样子。
“严家没有来下聘,小姐的嫁妆只有我们的东西。”这件事情霍浔派人去查的时候,手底下的人也听说了。
“沈家没有给妹妹出嫁妆?严家也没有给妹妹添妆么?”做的事情未免也太绝了。
“是。”当时她便是那样嫁进了严家,一路上都在遭人耻笑。
回想起来,沈辞宁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扛过来的,对严韫的倾慕叫她丢失了自己。
“若事实如此,妹妹受了委屈,严家没有签庚帖,此事若是闹到了官府,妹妹有理可争,不过此事依然要看妹妹的想法。”
私家的事情,真到了台面上,不会光彩。
“再有前追查下药的事情,妹妹恐怕要回广陵一趟,我的人明面进不得沈家,因此追查受限。”
沈辞宁看着绸缎上新绣出来的花蕊,想到这些年在沈家和严家受到的委屈,以及她背负的事情,所有人都要她去承担骂名臭名,为什么她要一直忍气吞声呢?
“我想去,可是我势单力薄。”沈太尉有官衔,严韫更不用说了,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抗衡得过。
霍浔微微一笑,“辞宁妹妹放心,我和父亲终究是站在妹妹这边的,会一直帮妹妹。”
“况且当今圣上乃是仁君,不会不听黎民的心声。”
思忖良久,她下定决心,“待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回去。”
霍浔帮着她整理手中的丝线,“好。”
严韫的下属混入了霍家周围,一直盯着霍家的动向,奈何离得远了,不曾听到两人所言,只用画像把沈辞宁与霍浔一日所做都给画了下来。
见到画中男女如此亲密,严韫怒火中烧,又不得不生生压下去。
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叫他整日脸都是隐沉的,令人不敢靠近。
下属整日都是提着心眼在他面前做事,真怕严韫怒火和醋意压抑不住,殃及旁人。
那宣纸的边沿都被大人给翻起毛了,有几张的边角,甚至都已经坏掉了。
男人的手忍不住翻看着画像,想见她的笑颜,又被她脸上的笑意给刺伤。
她是与旁的男人一道才笑得如此开怀,沈辞宁在他身侧时,从未这样展颜欢笑,也不知道她与霍浔在聊些什么。
他闭上眼,大掌攥成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下属越发将头给低下去,男人再睁眼时,将画像上的男女生生撕开了,画着霍浔画像的那一边被他揉碎丢掷出去。
只留下有沈辞宁的那一边。
如此看来,严韫觉得顺眼多了,他的手指细细抚过沈辞宁的脸庞,“......”
“她的身子是不是好多了?”能出来亭子里与人说笑。
下属不敢妄言,斟酌说道,“夫人应当好了。”
严韫眼神幽看过来,下属把头埋得更低,“......”他又不是郎中,也不是神仙,如何凭借眼力得知夫人好不好。
但又不得不小心伺候,尤其是事关夫人的。
听说公子上一个贴身侍卫,便是因为隐瞒夫人实情的缘故,被公子一脚踢伤,最终不治而亡,硬生生疼死过去的。
“大人惦记夫人,不如前去看看?”
此话倒是中听,正中严韫的下怀,“你去霍府递帖子。”万不能再冲闯进去,免得又吓倒了沈辞宁,叫她生气。
“是。”
不多时,下属回来了,“大人...帖子被拒了。”
“霍浔拒绝的?”他目光一沉。
“不是,是夫人的贴身婢女拒的。”
那便是沈辞宁的意思了。
严韫亲自写了拜帖让下属再拿过去,没多久,下属又回来了。
一看他的样子,“又被拒了?”
“是。”
不止如此,大人的帖子都被丢了出来,这话下属不敢说,不过,严韫没有在他的手上见到拜帖,便猜到了。
晚膳时,外头的人来报,说是有人造访。
沈辞宁都不用想便知道是谁,她才过几日的安生日子。霍浔不问也知道是谁了,笑着问,“妹妹不见么?”
“妹妹先前的事尽可与严大人说清了。”他指的是孩子。
沈辞宁低头用膳,好半响后,她告诉前来禀告的人,“先叫他等会吧。”
她终归是避不开严韫,若是严韫对她真有亏欠,或许有商谈的余地,待她回了广陵想要翻当年的案子,避不开严家,就避不开严韫。
沈辞宁的这一等等了许久,用过膳食后,她本来是要去的,想到之前她在大理寺门口等严韫的滋味,如今也想叫他自己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