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肇庆肥嘟嘟的小胖脸上肥肉轻抖,他可是知晓自家这师兄有多凶残的,那可是连执剑长老也不惧,拿捏着门派律条揍了大师兄的狠人。
师兄要真狠起来,只怕,连身为剑仙的执剑长老也招架不住。
这不么,烦不胜烦的,躲出门派求清静,还得美其名曰:访友。
天知道,执剑长老因成仙身寿数悠长,故友者凋,早已多年不下天墉城,为的便是免伤离情。
故,此次下山,谁又不知半是真有事,半是被陵端给烦的。
肇庆扫了眼阵中冻得姿态各异的鸟妖们,为它们掬上一把装模作样的泪,欢快的啃着喷香的锅巴,等着鸟妖们灰飞,他们好玩会儿水,就回去。
陵端边观看阵中内外的变化,边虚空以白嫩似方出水的藕芽儿似的小胖手虚画着,不时还添减几笔,在计算着能否再改进一下。
陵端的阵图旁人看不懂,玄光幻影另一头的涵晋真人却是懂的,昔年陵端初习法阵,便是涵晋真人所授。
当时涵晋真人还叹过,齐氐一脉天生便对阵法道术天赋奇绝,旁人看个十年八年还尚迷糊的东西,齐氐中人一眼便能辨之。
因此,涵晋真人也一眼看出,陵端所改之阵图,乃是镇恶封煞的法阵,无论再凶险的煞气,也会被困于一隅,而后被阵法抽干。
最玄奥之处在于,此阵可用于活物。
换而言之,只要陵端愿意,百里屠苏那倒霉孩子能哄他开心,单凭此阵便可除其煞气,却又不伤其命。
只是,光凭他是陵越师弟,紫胤之徒,又是害陵端前尘被逐的祸首之一,陵端便八成会袖手。
唯二能让陵端出手的原因,无非是执剑一脉跌落尘埃,或是那煞气已对门派上下形成威胁,不得不出手。
涵究真人看向自家兄长及师兄,眸光轻转,忍不住失笑轻咳,道:
“我说哥呀,这孩子不愧我齐氐血脉,天资聪颖,是做国师,立庙堂上,翻云覆雨的料子。
修仙,委实屈才了。”
“胡说什么!国师?权臣?哪里是你想的这般容易!
要容易,日子逍遥,我等也不会遁入仙门以求脱身,我齐氐一族也不会仅余这一点血脉于世了。”
涵晋真人眸似冷电,刺得自家兄弟与师弟讷讷难言。
没人比他更知这世间人心的凶险,为保全齐氐最后血脉,他入道昆仑,存的便是修成仙道庇佑子孙的心。
陵端聪慧,涵晋真人不是不知,却在前尘时将人养得憨直好欺(你确定,前尘的陵端好欺?),为的,便是蒙蔽天机,为他争得一分生机。
须知,聪慧者多受妒于神鬼,灾劫祸殃不断,少有得享天寿者。反而愚鲁憨傻之人享有气运,得保其全。
故,涵晋真人曾有心让陵端赤子愚鲁一生的。
然,天命岂可算尽?
陵端纵是后天养得呆了些,但天生灵动。他也不过是处置百里屠苏一事上太过粗拙,以至手段落了下层,才会坑自家一脸。
而今,痛定思痛,心性开悟的陵端,已非昔日可比,纵入庙堂,涵晋真人也有信心,这孩子只会坑人,不会被坑。
可这俗世红尘又岂是好沾的?翻云覆雨纵然快意,可失去的东西却比得到的珍贵,实是不划算。
所以,为子孙计,陵端还是修成仙道更好!
二位真人相视之间,一切利弊已在眸光交汇时道尽完全,涵晋真人挥灭玄光幻影后,方才说了句有头无尾之言:
“天地之变周而复始,变与不变终是自择。”
“不错,你我兄弟纵是修仙得道,也终有疏忽之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才是。”
涵究真人笑意洒脱,一语过后,便又扯了兄长,松间泉瀑处对弈去也。
此刻,法阵之中的妖鸟冰雕已尽化去,怨气已尽被抽取来对付它们自己,非得神形俱灭,此阵方止。
当法阵之光尽敛,阵中只余几块未化尽的碎冰,那些原本年年闯到天墉城掳掠幼童的妖鸟们,连撮灰也没留下。
陵端挥手间几枚阵盘自地下飞出,被收入明月环中,小手一挥间,无数小猴子出了笼,漫天的衣靴乱飞,而后水花四溅,一个个小团子扑入温泉中戏水。
陵端带着兔宝宝与齐桓一起,三人独占一处小潭坑,享受着汤泉的温暖,却不知,离他们不远处,有只小小的窥视者。
细毛绒绒,长耳红眼,一只耳直立,一只耳尖有些微垂,小身子肥嘟嘟的只毛团子。
却然正是那日,雪岭之上,被仙桃引得口水一地,结果却摔成只兔饼,满脑袋数星星的,肥兔精。
陵端三人不知?怎会!
只是,谁会予只笨笨的肥兔精计较,更何况兔宝宝与它还有几分形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