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涉的举动不是没人看见,可这时候性命要紧,要收拾这家伙并不在此时,因此也无人提及,到让苏涉松口气,以为无人见之。
魏婴善水,孟瑶与蓝湛联手引开屠戮玄武注意力时,他已悄入水中探明水路,露出头后轻声道:
“下面有水路出口,一次可容五人通过,大家悄声下水,快!”
金氏修士因有女修,自然忙先让女修先行,江澄及众家子弟也忙相随,苏涉裹在其中,心中恶生,待想再施故计,却不想不知何处伸来玉手纤纤,将枚锋利金簪刺穿他心房。
同时,水中也有几只手撤回,那些出手灵力,全招呼在苏涉丹田之上,纵无那金簪,他也是必死。
江澄走在后面,眼见魏婴居然不动,似要等蓝湛他们,便要将之拖走时,他却已被自家同门拖走。
不过半刻,洞中除却屠戮玄武,便只剩蓝湛他们四人。
没了外人,聂怀桑也不再装熊,挥手间素常所用五弦寒玉琴已出,额上虚华之花次第绽放,一曲《金乌》让洞中充满烈阳之气。
蓝湛也是广袖轻拂忘机琴出,铮铮声中弦杀之术出手,对准的正是那屠戮玄武被孟瑶引诱而出的如蛇长项。
之所以屠戮玄武脖子不能及时缩回,是因为魏婴以符箓封了它缩回壳子的甲缝,等于是把鳖头引出后,用石头卡住它伸出头的那甲孔,堵了回路,让脖子没法缩回了。
这损招,便是那“宰王八一百零八式”中的最简单的一招。
由此可见,妖兽就是活再久,也敌不上人活它岁数零头的精明呀!
倒霉的屠戮玄武脖子生让蓝湛的弦杀术给一记又一记削断的,它挣扎时,孟瑶却在往它身上砸“万钧符”,泰山压顶之重,连动都动不得,生将这薛重亥花无数心血才养成的怪物给磨死。
那把乌沉沉的阴铁剑,是魏婴捏鼻子,没头龟壳中去寻出来的。
没法子,四个人中就有三个有洁癖,就他还勉强能忍那恶臭,不他去,还能有谁?
只是,许是体质有异,天生对阴邪之物过于敏锐,魏婴刚拿到那东西便觉脑中似有万千凄嚎,如千针万刺入脑,令神思晕沉。
“抱元守一,凝神净心。”
聂怀桑翩然似白鹤敛羽出现在魏婴身后,修长如玉手指轻点魏婴眉心,唤醒他的神志,也将人带至潭边,方道:
“阿婴,我的蠢师兄,怎么不笨死你?
父亲早说过,你机敏灵动,心思活泼,虽是聪颖,可到底心念浮动不够坚不可摧,易受音感,易受魔袭,让你勤习清心诀,你全拌饭吃进肚子里去了吧?!
如果让父亲知道,你就等着回不净世刷三个月马桶吧!”
“不要啊!”
魏婴一把抱住怀桑,一张俊脸皱成苦瓜,不净世上下几千号的人,他就是偷懒用法术,刷三个月马桶,也会被臭死。
谄媚的挤出讨巧的笑容,魏婴在蓝湛鄙夷目光中伏低做小的为怀桑捏拿筋骨,全不似师兄模样,小心赔情撒娇:
“好桑桑,我知错了。一定一定好好修习清心诀,决不再会出现今日这般情形。
别告诉师傅好不好?要不然大师兄(聂明玦)非把我拎回炉重造不可,你就看不见我了。
咱们从小一处,没我在,桑桑该多寂寞呀!”
“滚!”
聂怀桑还没开言,蓝湛却早让魏婴恶心出身鸡皮,恨不能把这没脸没皮的家伙给拍回娘肚子里去,黑了张脸,轻斥一声后,转身去帮孟瑶的忙,留魏婴与聂怀桑泡蘑菇玩。
薛重亥乃前朝国师,其人之智非比寻常,能想到利用怨气,不可谓不睿,只是,他弄错方法而已。
怨气,乃是死者故前平生恨,不是不可用,而是如何用,用之于拯世人于水火乃功,用之于私欲杀戮乃过,端只看用者之心。
阴铁,原是天地灵铁,被其做成吸纳怨气为其驱使之物,本就是对天地恩赐的大不敬,才有薛重亥之灭。
如今,怀桑却要将之净化,制之成净祟法宝,所耗之心力,不可谓不大。
然,当怀桑以血净之时,魏婴却忽在脑海中浮现一幕:
万千尸傀儡围困,怀桑乌发尽成苍雪,手中寒玉琴五弦尽断,身似飞雪盈盈坠地……
“小桑……”
魏婴只觉心中一紧,无端记起孟瑶那个恶梦,惶惶回首间,却见蓝湛与孟瑶同样脸色苍白惊悚,想来,他们也看见了。
第十五章
仙者梦兆往往十分灵验,何况是这种在法宝练制之时,因受灵气冲击下,几个人一起得到的预兆?
可是,蓝湛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预兆被实现,是如此之快,就象江澄也没想到,他才逃离暮溪山赶回家,就发现,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