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记重叩,魏婴绝不含糊,曾经以为的温暖有多暖,他知晓真相后的心就有多痛,心中的寒意就有多深。
重返云梦,重建莲花坞,重新去成全江家,呵~!他有那么傻吗?
世人皆云,云梦江/氏江枫眠宗主仁厚侠义,可剥下那层外壳之后,却与世间口蜜腹剑之辈并无什么不同,若有不同,便是他那善算人心的“木讷”之言。
只不过,如今已然无用。
“江宗主,你若有能为,自可重建莲花坞,再现你云梦江/氏的往日辉煌,谁也不会拦你。
可阿婴与你之间的恩义,却就此两清。至于魏长泽公子夫妇的仇,他二人轮回前已言不提,自也算了结。
如此,魏婴与我不净世也与你并无纠葛,杂事诸多,晚辈们便不留客了。
来人,送江宗主。”
聂怀桑言语从容薄凉,一双眸子澄澈清透似可窥映人心,令得江枫眠也不敢与之对视,目光躲闪。
早有弟子上前“礼送”江枫眠,架住两膀将之“送”出。
不净世中门人弟子谁不曾经过当日被江澄驱尸围堡的凶险?若非是见江枫眠如今已衰如槁木,早已口出冷语以刃相向,只是冰着张脸,已是很有礼了。
江枫眠张口欲再言时,不想居然被禁了言,他只当是与聂嘲风大眼对小眼的蓝启仁所为,却未料蓝启仁根本不曾注意他。
于是,江枫眠被足不点地“礼送”出堡,蓝启仁却暗中腹诽:
‘兄长如今是越发胆大,禁言术乃我蓝氏独有,他如何敢当着嘲风兄就用,幸有我在此,给他垫背遮掩。’
打着不让聂嘲风觉查儿子不对的心思,向来有些目下无尘看不上“莽夫”的蓝启仁,破天荒的纠缠着聂嘲风谈天说地。
而聂嘲风自夫人过世后醉心修行,难得有昔日同窗旧友与之共叙往昔,自然也谈兴甚好。
聂家人好酒,兴致上来最喜邀人共饮,而姑苏蓝氏的人,若饮酒之时不以金丹化去酒力的话……
其结果便是,姑苏蓝氏的“老大难”蓝启仁先生,终于成功把自家给“嫁”了出去。
这到好,聂、蓝两家谁也不吃亏,这一嫁一娶的,到是配得真合适。
只可怜了仙门众家子弟,毕竟是先生结亲,这礼……
——就怕是蓝先生心中不悦,这师生之间,纵是结业,也是可以罚抄的呀!
好吧,虽出意外,也在情中,聂怀桑觉得并无不妥。
他既觉无碍,旁人自也不会去生事,自然当欢喜准备就好。
聂明玦更是干脆,跑去相当自家祖坟的“祭刀堂”中,亲手移开自家第三代老祖的石棺,取出地下刻有家纹的石砖,内置玉匣,小心取出,并将一切恢复原样,带回清河。
蓝启仁与孟瑶绝想不到,清河聂氏先祖多出奇人异士,连让男子孕而生子的法子亦有。
若想到,打死他们也绝不会接聂明玦敬的“早生贵子酒”。
只世事尚难料,又何况其事关己,岂非更难料?
第二十二章
于不净世来说,自家宗主迎娶“新夫人”,自是天大好事。
但于姑苏蓝氏来说,把自家万年老光棍……,不!是老大难的先生给陈货出清,也是不容易的。
所以,两下张罗,这场面可就大了,连自射日之征后就龟缩不出整肃家业的金子轩,也来掺和了一脚。
——求娶清河聂氏长老聂元之女聂风铃,为妻。
聂风铃,清河聂氏长老聂元之女,曾数救金子轩于危难,其人貌美而才高,不仅习得聂氏补全后的刀诀灵力高强,且于才德之上未输他人,最重要是进退得宜,能承一宗主母之责。
金子轩虽是性傲,却不是短视之辈,他也知自家当择之妻要承担起什么样的责任,才会在当初对江厌离各种看不上。
而聂风铃,无论人品才貌皆为上佳,又同他有共御敌犯之谊,数番相救之恩,择之为妻,乃是正宜。
故,不净世于蓝启仁与孟瑶的喜事后,又添得佳缘一桩。
不净世众人尚在因堡中喜事连连而欢时,聂明玦与聂怀桑兄弟已经各自带上自家的妻子或崽崽,准备跑路。
开玩笑,那孕子之酒一杯一胎,这俩黑心黑肚的兄弟俩,可是每人足敬了蓝启仁三大杯,连被“手下留情”的孟瑶也灌了三杯,也就是说,蓝启仁得生六个,孟瑶三个。
——这样还不跑,等罚吗?
只是,聂明玦到底不如聂怀桑刁钻,聂明玦可是接手了岐山,那是跑得和尚跑不了庙。
至于聂怀桑,那就一撒手没,带俩崽子就不知蹿进哪儿猫着,找他?找鬼容易些!
怪石怨瘴,槁木衰草,举目尽为遮天怨气不见日,垂首只见白骨遍地无人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