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人一但为其所迷,便会坠入鬼境,与那些鬼物一起,永滞此间,生生世世在这里难入轮回,只重复经历其生前痴迷的这一切。
何谓执念,这,便是了!
红落翎与李沉钩在那里看戏看得入了迷,荣贝勒这边却在为饵,叫苦不迭。齐氐血脉确对鬼物有压制的作用,但同时,黄泉血脉浩大而灵力充盈,在法力高深的妖鬼眼中,却更是大补!
八爷一身威仪,自是无妖无鬼敢犯,但似荣贝勒这一种三代内的血脉之亲,既有黄泉血脉,又并不多者,却然正是鬼魅大妖眼中,绝佳“补品”。纵是明知也许根本消受不得,但,那对强大血脉的贪念,却依旧难以消去。
荣贝勒心里苦呀,只差没蹲在地上唱“小白菜,地里黄”了!
这四下里鬼影幢幢,厉啸凄声,身腐而肢残,无数烂脸腐面,眼珠垂落,腐肉簌簌而坠,脓血披身的鬼物滞步而来。虽行止缓慢,然,正因其缓,才令得心中恐惧不安之情更深。
荣贝勒腿弹琵琶一般,两条腿颤得立不住,若非是坐在椅中,早已瘫在座下如软泥,连扶也扶不起来了。
荣贝勒强自镇静,他再惧也不能露怯,抓了两枚空壳桔子,在手中把玩,虽怕,却也不敢出声。
齐凛戳着软球们玩,却有些无聊了。恹恹抬头看向一手择卷,垂目观书,只时不时抬手虚握出一个个鬼魅软球的八爷,终是忍不住,开口言道:
“哥哥,好无聊,什么时候才能抓完呀!好睏!”
清削透玉指骨轻收,八爷凤目轻扬宠溺的一笑,语声泠泠若水泻泉飞,有着灵动的澄澈之音,不徐不缓似耳畔春风般轻柔:
“不是你说,要给他三人个教训么?免得这三个成日里尽捅漏子!怎么,这会儿不耐烦,犯睏了吗?!!”
“嗯,小凛睏了!”
小猫崽儿明亮猫瞳已然眯缝成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起来,他老实的点点头,自动自觉的爬进八爷怀里,不过数息之时,已然睡得小呼噜成串儿了。
“小东西!”
八爷那似昆仑玉寒的脸上,泛起丝宠溺浅笑,宛若桃花一瓣飞过雪岭千山,为那肃冷冰寒的雪颜染上一抹轻红,带起一缕生机。
八爷轻拍缩在自家怀中的猫崽儿,反手之间,那柄绯艳红伞掌中现影,轻悬于空,无数怨灵在红伞轻转之下尽数消失,连猫崽儿齐凛方才放在桌上戳来玩的“软球”也尽数消失。
那遮天闭日的寒雾也尽消散,而后就见这戏园在一瞬间恢复旧貌,而满座看客尽数软倒一地,活似伏尸现场一般。
戏台之上“白芳”依旧在水袖轻展燕语莺声,而李沉钩面沉似水,正死命拖着红落翎,那枚羊脂白玉娃娃红光烁烁正压在红落翎额上,却犹难止其欲挣扎扑向台上的动作。
李沉钩一觉眼前清晰便知八爷到了,不敢放松手上动作,急声呼道:
“祖宗,你到快搭把手呀!这人,都要扑到那妖物怀里去了!”
第六十九章
“爷可只瞧见,这会儿,人在你怀里呢!”
八爷悠然浅笑,人如玉树,颜若冰雪,映衬着那袭朱砂红的绯衣,胸前挂垂的血红玉饰,无端端让人晕生两颊,那若白玉兰树似挺拔而秀雅身姿让人目迷。
只是,若无那窝在八爷怀中小猪似,还打着小呼的齐凛,八爷可真算得仙人风华。但只看着齐凛那小懒猫的睡像,仙人立马打下凡尘,谁家仙人怀里会抱只打呼的小猪呀!
李沉钩这会儿可顾不上这个,他的手都快断了好吗?
荣贝勒恹恹的软在座中,他才不信八爷会不出手,不出手,这位爷干嘛来了?还不如在屋里睡个好觉,顺便撸猫玩儿呢!
李沉钩也不信,但他可比荣贝勒更清楚八爷那点儿的毛病,这位,一但真的觉得麻烦时,还真有可能掉头就走。
为免这祖宗真把红落翎丢给那妖鬼,李沉钩只能冒险一搏,咬牙叫出来:
“祖宗,我们认罚,您要我们怎么做,尽可提!”
“年礼加成九倍!反正你俩家家大业大的,都有时间招灾惹事儿了,顺便你俩去趟黄河钓尸的江家,告诉我那三叔齐轩,今年我不回姑苏,让他自己滚回去主持祭祖。爷我,懒得理那些个‘出土之物’们!”
八爷凤目轻挑,那双明眸清冷如月,带着窥尽红尘人心的淡漠,若玉指掌一手支头,一手轻轻拍哄怀里,睡得“呼呼”的小肥猫崽儿,那闲悠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讨打。只是,素来只有他老人家揍人,何曾人敢揍他?!
“十倍我们都认,祖宗,你到是出手呀,别光顾着耍猴逗猫的,我这儿都快要了亲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