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难得一见,这是陪小爷来赴宴么?正好,张妈的菜已快上齐,这就开饭吧!”
“不急!”
八爷一双凤目凌历而多情,就仿佛是潋滟的秋水中,浮动了一块晶莹的寒冰,清冷而寒冽,却又在晨光下折射出七彩光华来,多情却又无情,当他凝目相视时,少有人敢与之相对视。
张启山也不敢,不知为何,他一对上八爷那双眼,就无端的心虚,只能微微垂目。
却不想,八爷竟上前一步,冷玉似的手指轻捏住他的下巴,如耳语般凉淡语声冰泉般自心上流过:
“张启山,你给爷记好,别惹小凛。否则,我会不顾与七哥的约定,亲自动手,送你上黄泉路!”
八爷的语声极轻缓,仿佛他只是在说句无甚相干的客套话,可内中那逼人的血腥气,却是他身上经年不散的桃花香气也压不下的。
张启山默然点头,齐家人向来绝决,小算子齐端如此,八爷,亦是如此。
素知齐家人禀性的他,实在不该一再试探八爷的底限,今次八爷开口,便已是最后的警告。
张启山移开头,却在下一秒,惊得眼睛都快瞪出了眶——三十道大菜,就在他与八爷的几句话功夫,消失了大半。
而齐凛小肥猫崽儿,却还在捧着一整只的盐焗鸭子苦吃,不过数息间,那鸭子,就只剩一堆鸭骨在,而张云山及上菜的亲兵,早傻了!
张启山扶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肥猫崽儿依旧平平的小肚子,私心以为这是只“口袋猫”,看着是吃掉了,实则是藏到它隐形的袋子里去了。
齐凛猫崽儿当然没藏口袋,他只是把小满、兔宝宝和黄夜明给带了来,并给它们隐了形,所以才如此的“战绩”辉煌。
若不是八爷瞟了这四只一眼,都快给张启山表演“把桌子给啃了”的大戏。
小猫崽儿讪讪笑着,收回探向“水晶肘子”的那只油汪汪的肉爪子,讨好的挪向八爷身边,不敢伸出那双油爪子,只能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蹭八爷的肩。
八爷轻勾唇角,柔下那昆仑苍雪似的清俊容颜,语声轻缓而温柔,象那三月江南的烟雨,揉着猫崽儿的头,道:
“别淘了,去厨下让张妈再辛苦一下,做两个菜上来。哥哥和张大佛爷有正事要谈。”
“哦!张云山,帮忙!”
肥猫崽儿冲着八爷乖乖点头,而后转头就抓了张云山的差,往厨下而去。
八爷看着自家小猫的嚣张样儿,目光轻柔,却在转向张启山时化为刺心入骨的冰刃,连语声也是一派冷肃,象极了张启山家里的那位老爷子,让张启山不自觉立正挺腰,准备随时聆听“父训”。
八爷却全然无视张启山的紧张,轻垂眼帘,娓娓道来,衬着张启山的规矩板正,到真有几分父子交心的架势。
而八爷的一开口,便让张启山神色大变。八爷说的是:
“张启山,矿山大墓异动已提前,你做何打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八爷给人的感觉永远是疏离而清冷的,就象开在寒潭冰泉畔,那虬枝傲骨的冷梅,莹透如冰的白色,是造物者最美的杰作。
而齐凛却象只懵懂而温软的小奶猫,以最无辜的姿态闯入这雪地冰天的苍白世界。
依在那如琼树冰枝玉花的冷梅树下,用最柔软的小身子,紧倚着梅树,用自家小小的温暖解封了一片温柔,嬴得了一方佑护。
可是,也仅是如此了。
除去那只小肥猫,八爷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耐心,张启山不过微微失神,便被八爷扬手用玳瑁眼镜敲在了额上,凤目微挑,冷光凌厉:
“张启山,爷在跟你谈正事,你还敢走神,真是,不知死活!
别以为你比旁人多一世记忆便了不起,那一世,若不是我那傻得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七哥,你以为,自己能活多久?
在你第一次探那‘死人墓’时,为那如发‘怨丝’所伤时,你本来就已死了。是七哥用了齐氐嫡传秘术,为你续命,才拖到二月红救你。
第二次探墓,你的‘心魔’爆发,若非七哥用齐家人的本命青铜镜给你照了一下,以为镇压,你能有机会回东北‘换血’,得回活命?
第三次碰上殒铜,在青乌子墓内,你张家古楼中穷奇精魄觉醒,没有七哥,你的神魂早为穷奇所噬,被夺了舍,还能等到被冰窖冻成冻鱼之后的‘血脉觉醒’?
七哥为你搬山移佛,数救其命,你是如何报答的?世间因果从无拖而不决的,这次,你欠的一并还来吧!”
张启山脸上连一丝苦笑也挂不住了,他只以为自己记住了小算子齐端所有的好,却不想,他所思所记不过九牛一毛,沧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