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如今,村里人见到他时,每回都是和和气气的,且族长和族老们还常夸他会教养儿子。
林三柱是知道的,这哪里是他会教养儿子啊,所有的这些,靠得全是狗子自己努力用功的缘故。
这些年,从童生到秀才,再到如今的举人,狗子付出的刻苦,他这个当爹的,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
看到林三柱红红的眼眶,周兴促狭道,“方才还笑话我,怎么,这么快就轮到你自己哭鼻子了?”
林三柱不服,“我这是高兴呢。”
谁不是高兴啊,周兴觉得,自己活到三十多岁,今日恐怕是他最开心的一天了。
等人群差不多散去一些后,林远秋和周子旭也去榜单前看了看。
“林兄快看,解元是丁德进!”周子旭指着红榜忍不住说道。
林远秋也看到了。
心说,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至于丁德进是谁,林远秋和周子旭并不认识,可他的老师,两人却是知晓的。
来到郡城后,就时常听人说起谁最有望拿下解元的猜测,而这些人里面,就有丁德进的名字。
林远秋和周子旭也是后来才知道,旁人之所以认为丁德进中解元的可能性大,全是因为他有一个好老师来着,而这个好老师,正是乌静先生。
说实话,对有这样的老师,林远秋心里是十分羡慕的。这个羡慕,不仅仅在于有名师的教学。而是因为,在古代,老师的意义与现代的老师完全不一样。
都说天地君亲师,这就是古代师徒的关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这句话,在古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在这边,老师对于学生来说就跟父亲一样,拥有父亲所有的权力。同样的,老师对学生也会视如己出,不但倾囊相授学识,拥有的社会资源也都会悉数用到自己学生身上。
而像乌静先生,他的社会资源,其中有很多,怕是底层百姓这辈子都触摸不到。
有了这些资源,就能够比旁人多出好些捷径,自然可以省下不少的精力。
不是林远秋市侩,这个社会本就如此,别人轻轻松松能搞定的事,有些人倾其所有都不一定能摆平。
不过,林远秋觉得自己有一点性格很好,那就是抱有自知之明之心,从不巴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虽有羡慕,可从不嫉妒。
说来,靠自己奋斗虽然辛苦,可好处也是多多的,最起码安心不是。
何况,这辈子,他虽不想做一个地里刨食的农家子,可也从未想过飞黄腾达、位居人臣。
在这皇权大如天的封建社会,林远秋只求“安稳”二字即可。
见周子旭眼里也是满满的羡慕,林远秋忍不住笑道,“羡慕啥,周兄的名师不是也当得挺不错的吗。”
林远秋说的可是心里话,比起他,周子旭可是第一次参加乡试,居然一次就考中了,确实厉害。
名师?
周子旭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就想起他和林兄说过要给自己当名师的话。
看来,只要自己用心去学,就算没有名师,他们也照样能成。
而此时,在郡城的一个小院子里,乌静先生拿着抄来的中榜名单,正一一细看着。
虽方才家仆已告知了德进中解元的事,可这会儿看到排在第一位的名字时,乌静先生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扬,没什么比自己学生考出好成绩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只是,等乌静先生看到后头两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时,当下就是一愣。
林远秋,周子旭。
这不就是三年前,自己去府学讲学时,两个说要自己给自己当名师的孩子吗。
记得当时自己还准备往后多留意他俩来着,只是后来事情一忙,倒是给忘了。
没想到,才短短三年,如今这两人就出现在了桂榜之上,还真让人意外啊。
……
四人刚回到客栈,就瞧见大堂正中站着两位穿着崭新皂服的衙役。
看到林远秋他们,掌柜忙笑着对衙役说道,“回来了回来了,两位举人老爷回来了!”
胖掌柜心情激动,没想到,今年的乡试,自家客栈居然出了两个举人老爷,今日整条街上,怕只有他们云来客栈最是风光了。
两名衙役也没耽搁,走上前后,就把手中的帖子分别递给了林远秋和周子旭,而后拱手作揖,道:“三日后,府衙举办鹿鸣宴,请林举人和周举人务必准时参加。”
见状,林三柱和周兴忙走上前,而后从衣袋里掏出两块碎银,分别赏给了两名衙役。
两个衙役自是连连道谢,随后便回衙门交差去了。
鹿鸣宴林远秋是知晓的,这是由主考官承办,专门宴请新科举子和内外卷帘官的盛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