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讷讷点了点头, “好、好的。”
周迟也赶到手术室门外, 目光落在陈导神色凝重的脸上,“情况如何?”
陈导动作缓慢地抬起头, “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他手中的是病危通知书。
程惑的头部经过剧烈撞击出现脑疝,不仅如此, 颅内血肿量超过30%, 在手术过程中医生发现程惑脑内有肿瘤。
才过去半小时, 第二封病危通知书下达。
清远市当地有名的神经内科医生纷纷赶来会诊, 手术室内、会议室中,乃至整个医院沉浸在紧张的氛围中。
陈导询问助理:“程惑的家人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助理焦急万分,“她当时没有留家人的任何信息,我们在联系她的同学,希望能找到她家里人。”
会诊中止,院长忧心忡忡走出来,他沉沉叹口气,郑重道歉:“抱歉,我们力不能及,清远市最优秀的神经内科医生也束手无策。”
得到这样一个结果,陈导震惊无比:“那病人怎么办?就这样等死吗?”
院长解释道:“病人的脑内肿瘤是原发性,且结构异常,恶性程度较高,在进行手术时很可能造成更严重的颅内出血,我们当地的医生还未处理过如此棘手的病况。”
“所以说,现在危及生命的是脑肿瘤?”
“确切来讲,即便没有这次意外,病人的脑内肿瘤也会危及生命。”
只是这次意外加速了程惑生命的终结。
周迟也闭了闭眼睛,沉声问:“没有处理过相似病情的其他医生吗?”
院长思忖片刻,“有的,S大附属医院的陆医生业内顶尖,去年他就做过这样一台手术。”
“不过……”他略微停顿,声音低下去,“他很难请到。”
周迟也早些年听周则臣提过,不确定地问:“陆景书陆医生?”
“没错!”院长说,“如果能由陆医生主刀,这台手术还有四成的把握能成功。”
周迟也不多犹豫,“我去联系陆医生,还请你们在他赶到前,尽量稳住病情。”
言罢,他抬步走去安全通道。
-
凌晨一点钟,一架私人飞机降落至清远市人民医院的顶层。
幸运的是,程惑过往的病情被申城人民医院记录在案,陆景书调取后,在飞机上详细查看,又结合当地医生的会诊记录,快速制定了周密的手术计划。
手术室的指示灯再次亮起。
持久漫长的等待时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下半夜,周迟也坐在休息椅上合眼休息,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掀起眼帘,与来人四目相对。
男人狼狈急促,不见平日的儒雅斯文,他跛着脚,也没有随身携带拐杖,面容憔悴苍白。
“她……怎么样了?”徐津南声音嘶哑,难掩倦意。
公司的琐事还未清理完,骤然得知程惑病危的消息,他立刻赶来医院。
不论是何关系,总归有些真情在里面。
周迟也深深看了他一眼,实言:“很糟。”
徐津南薄唇翕动,缓慢移动脚步,在他身边坐下。
“从上周开始,有人在暗中收购英腾的股份。”徐津南慢声说,“是你吧。”
周迟也不置可否。
如果股市跌停,英腾必将面临破产闭市的危机。
不管周迟也出于什么目的,他的收购和注资确实为濒死的英腾注入了新鲜的生命力。
“我可以为你提供陈辉犯罪的证据。”徐津南没有选择谈判者居高临下的姿态,而是平等地商议,与周迟也交换手中的筹码,“这些证据,能让他在里面多待几年。”
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周迟也稍作思索,便猜到了徐津南的想法。
“你想我挽救英腾?”他弯唇,笑容略显讥诮,“英腾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该清楚。”
周迟也这般的天之骄子,即便遭遇挫折,也能轻易转危为安。
但英腾是他人生低谷的见证,陈辉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一蹶不振许久。
完美主义者不容许伤疤暴漏于众人面前。
周迟也当然有理由毁掉英腾。
“等这次危机过去,我会将手里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你。”徐津南极淡地笑了下,“你不是想转至幕后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周迟也眉梢很浅地抬了下,没觉得讶异。
徐津南是年轻一辈中经商的佼佼者,手段狠辣,精明强势。
想必从他创办工作室开始,徐津南就参透了他的计划。
周迟也坦白讲:“这不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徐津南:“但你也有想保护的人,不是吗?”
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周迟也不再周旋,伸出手和谈;“成交。”
英腾的名声虽差,但陈安淮私下调查过,那些龌龊腌臜的生意全是陈辉经手,徐津南做事狠决,却不屑于拉皮条靠女人陪笑脸,这也是周迟也同意合作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