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样,仍让人忍不住叹息,“梁萧……黄泉,我一定陪你走。”然心中,只想问你欠我的又要如何还?能说出来的,都是覆水难收的眷恋,而在你眼底的,只有心意难违的决绝。
……
一把剑,一袭白衣,一张暗沉的脸,人们说起时,你终于要杀上魔教了,我看的见的那个背影,只不过是一件披在将死灵魂身上的丧衣。
太白太素太冷。
这些白衣胜雪的清隽,春光明媚的言辞,衬了那袭长衫,即使为你饯别,亦没了那夜对酒当歌的豪情。琴声铮铮,千里送晚,划出夕阳下的温馨,奏的却是一出悼亡的哀歌。
颈上还有昨夜残存的吻痕,腰际之下是昨夜强行灌入的欢爱,怎样?无泪哽噎。
徒手硬是将最后一个音弦拨断,只是想告诉你,此去必死无疑。
叹声,“梁萧,我会为你收尸。”
“呵呵,好。”
再叹,“你……别死的……太难看。”心里狂风大雨。
“果然是魔教教主之子,很好。”
他笑,终是去意已决。
此正是: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情此景再难忆。
第1章
月余后,尘埃落定,江湖所传的结局,魔教一统,血雨腥风。魔教之子夜君夷以色侍人,江湖正道一夕全灭。
梁萧之死,让江湖震动。中原剑会立时绘帖发柬,广邀天下豪杰,大到世家名宿,小到无名泛辈,均可入中原剑会雁云楼,共讨魔教无恒宫。一时反成了一桩江湖兴事,天下济济,莫有不赴会者。
然,关于梁萧之死的因由,江湖上早就闹的沸沸扬扬,茶楼酒馆中所传的,多的是让人不堪入耳,不忍细听的各种旖旎。
此时,众人口中所传“以色侍人”的魔教之子夜君夷,正掩着身形坐在茶楼一隅,远远看去就似一个风霜满身毫不起眼的旅人。
此地临近北方,又是寒冬冷冽之际,那藏在厚重的大绒裘袄里的夜君夷,旁人根本看不清他脸面,只露在袖袄外的手,指骨分明却多了几分少见的细腻白净,不禁让人多看了几眼。
此刻,对方正捂着热茶,粗瓷茶盏冒着越来越稀少的热气,让这双美手的主人都快看出了神,不声不响,一动未动。
忽然听到有人低低的搭讪,声色苍老,“兄台怕是外乡人吧!”夜君夷并无所动,细微应了声,抬了下眼。说话的是个老者,身边还站着一个童子,老者的桌上有把摸的光亮润手的惊堂木,原是个江湖说书人。
为了不引起楼里的注意,夜君夷并没有答话,心想此地离无恒宫只有一昼夜的路程,才决定在这驿馆的茶楼稍作休息。
老者捋了捋胡须,见对方沉默,兀自聊了起来,“魔教总坛无恒宫,兄台可听过?”听后,夜君夷平静的摸了摸杯壁,既不显得好奇,也不似太过陌生的摇了摇头。老者一叹,接着说,“那地方岂是什么江湖人都能去的?哼,想他中原剑会也顶不了个事,竟想了这么条计策,断送了年轻人的热血和大好前程呐!”说完,老者端着茶,微微抿了一口。
“您说的是前不久轰动武林的那件江湖事?听人说魔教教主之子以色侍人,让整个中原剑会分崩离析了?”强自忍住心中的情感,不知为何,夜君夷述出了这段话,特意的轻描淡写,就似话中所说,并非是自己那般。
“分崩离析倒不至于,可令人想不到的是正道人士也敢做这种龌龊事!”老者说完,眉头微微一拧。
夜君夷一叹,一路上早对茶楼里各种各样绘声绘色的描述感到厌烦,更是对那些褒贬不一的评价生出无穷无尽的暗火来,然听了老者此言,又让人多出几分疑惑。
第2章
“梁萧之死虽为义举,却也毫无作用,中原剑会为了那些名声,不掂量掂量自己,白白让人去送死,居然还让这青年才俊的梁少侠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真是有违道义!”老者将茶杯搁在桌上,抗议般的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又道,“再说,那夜君夷是什么人?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也就算了,可对方偏偏是无恒宫宫主夜层天的儿子。非但如此,听说他这儿子容姿俊美,堪比一块世间美玉。要不然如何能惊的当年武林第一美人洛倾萍自甘出家为尼,终身不再入红尘呢?这等人物,世间谁能抵住诱惑?以色侍人,那也是要有资本的。再说梁萧,他的那手旭日剑老夫虽没亲眼见过,可若如江湖所传的那样,能够力压武林一众名门,何以结果会是这样人剑两亡……”
“人剑两亡”四字一出,尤如寒冰利椎,刺的夜君夷心中一片僵冷,遂重新掩了掩罩在头上的雪绒帽,好在周围的旅客不多,光线也不算明亮,那老者只顾一味的说,不太在意周围听众的反应,让人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