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晚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声叮咛,都让宋彧感觉到自己似乎活在了光下。
他开始不由自主得,小心翼翼得藏着自己的阴暗与暴躁,想要掩饰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太想在她面前表现得风光霁月,君子坦荡,就像多年前那个未经世事的意气少年郎,好像那样他们才是一个阵营的……
只是这次,他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朝她流露出来了一丝本性,只是那么一点点,她好像就想后退了。
“呵…”
宋彧低低笑了起来,连带着肩膀也微微颤动,笑声清朗又压抑。
几息过后,他抬手用指节拭去眼角笑出的湿润,又重新抬起头,挺直腰背朝着客厅走去,嘴角带着丝柔和。
在崔府待到下午后,崔晚棠二人便离开了。
宋彧照旧回了青柏园,临走时,崔晚棠像往常一样让他注意休息照顾好自己。
随后二人互相背过身去,越走越远,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初见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
夜里,崔晚棠在床上翻来覆去,随后再也受不了,盘坐起来。
她看着落入窗内,洒落地板的清冷月光,眼神露出迷茫。
许久,她光着脚下了床,从桌下的小箱子里拿出了一块牌位,放在了桌子上。
崔晚棠趴在桌子上,看着牌位,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书“师父秦谨铭之灵位”。
“师父呀,你投胎了吗?投的什么胎?投去哪里了?你有没有喝孟婆汤?你是不是都不记得我了?”
“师父,你原来老说我年纪大住深山没人要,但是没想到这年头老天爷包分配,给我强制配了对象。”
“他叫宋彧,长得特别下饭,比我电视上看见的所有明星都好看,不过你肯定会骂他像个小白脸,毕竟你年纪那么大还嫉妒各种好看的脸蛋。”
“他平常又会卖惨又会卖萌,要不是今天露出一点,他是不是要一直在我面前装大头蒜?”
“我以为我们也算得上是没有隔阂的亲人了……被他这么一吓,我又觉得我从来没了解过他。”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记仇啊,毕竟我见过他的狼狈,我还抢他的床让他睡榻,还说梦话吵他,还骂过他傻子,有一次还忘了他的生活费,还在他放假时奴役他……”
“唉,师父,你要是还没投胎,你能不能给他托梦?你告诉他,我是个好人,希望他能真诚一点,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不然我好慌。”
“师父,我真的很生气,气到不想理他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他那时候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我也很难过,原来我可能并不了解他。”
崔晚棠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也渐渐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趴在手臂上迷迷糊糊的。
随后她站起身,抱着牌位回到床上,将牌位放在了枕头内侧。
“算了师父,你还是别去找他了吧,他没有武功也扛不住你揍他,你要不来找我吧,我想你了。”
她盖上被子,感受着暖意,渐渐沉入梦乡。
******
林俊豪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一连几日都没有平息,周边各县也都知道了清河县县令儿媳被一势大的白身逼迫至死的事。
公孙止抬手便一巴掌扇在宋彧脸上。
“混账,你怎么答应我的!这就是你说的知晓轻重?!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就能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宋彧被打得侧过脸,里边的一颗牙有些松动,从嘴角溢出血液,头发也散了。
宿丘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明一身上,仿佛只要明一上前,他就会动手。
但是明一却意外得一动不动。
宿丘不由蹙眉。
宋彧咽下了那股血腥气。
“学生知错。”
他道,那副平静模样,仿若一点也不在意公孙止这突如其来的怒气。
第65章 明一的敬佩
公孙止被他的平静姿态气得直喘气,他愤而抬脚踹在宋彧腿上,使得宋彧左膝前曲,嘭得一下跪倒在地。
宋彧的膝盖磕在地板上声音清脆,他皱了下眉,也没有强撑着起身。
一副认错态度鲜明,叫人揪不出错来的样子。
公孙止也不由向后倾倒,被宿丘一把扶住。
他甩开宿丘对着宋彧喝道:“我说了多少次,你当下要紧的是读书,读书!!你全当作耳旁风了!齐三郎就要回来,如今这事情闹这般大,只怕什么都叫他牵扯出来了!”
“都是那个无知妇人,祸患,她就是个祸患!就没有跟她没关系的事!宿丘,去杀了她,加派人手杀了她,我今晚就要看见她的人头!!”公孙止吼道。
宋彧突然抬眼看向公孙止。
“先生觉得我不动手,齐三郎就不会注意我身上?崔家与我是何关系,是能避得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