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回来?”
钱子安抬头望向赛雅。
什么叫回来,赛雅一个他国郡主回来昭宁做什么?
赛雅蹙眉:“若是你不愿在越李,自然是要回来看看,我原也应了你兄嫂要尊重你。再者,你们昭宁不是有句话叫,嫁猪随猪嫁狗随狗?”
“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钱子安纠正她,“这句话原句是嫁乞随乞嫁叟随叟,是传错了音,便成了鸡狗,但却是没有猪的。”
“哦。”赛雅不感兴趣得应了声。
钱子安抿唇,算了,赛雅郡主不爱听这些。
他正又要低头看食盒,又猛地抬头盯着赛雅:“郡主,您方才说的什么?您应了我兄嫂何事?”
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坐了贼车。
号角响起,马蹄嘶鸣,车轱辘也跟着滚动,载着车上的人,前往他乡。
赛雅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不行,还没离京呢,还得再走远一点才好放肆。
“应了你兄嫂,保你在越李无恙。”她语气平淡道。
钱子安松了口气。
他方才总觉得不对劲。
大概是因为郡主读书不好,说话总是多有歧义,这最后一句才像是他彧哥和嫂子会说得话嘛。
……
崔晚棠看着使臣的队伍越走越远。
回过身,正要回家,突然闻听城门钟响。
一声接一声,使得满城皆静,城门守卫第一时间面向皇宫方向跪下,崔晚棠也连忙跪地。
钟连敲二十七声。
直到传令官御马奔袭,一道道传声涌入崔晚棠耳中。
“太后崩逝,哀——”
百姓们尽皆哀嚎,即使心里怎么想得不知道,反正面上得哭,崔晚棠也只能低着头,伪装啜泣。
她心里百转千回,太后怎么突然死了。
她昨晚还听说,太后闹着要诸葛半雪入宫,闹得很厉害,甚至斥责了六殿下来着,怎么就死了……
这下头疼了,太后一死,怎么也要举国守丧一段时间,而臣子更是要着丧服至宫门前行礼三日,包括后续的各项祭告太庙,行哭礼,还会罢朝数日,总之很折腾,他们怕是什么都干不成。
刚开始的告密制度,顿时没了预想的用处。
想到这,崔晚棠还有些怪太后,活着的时候折腾人,死了还折腾死人。
然而等到崔晚棠回家了,她才知道太后这一死有多麻烦。
宋彧正在给人写信,他一边写一边道:“太后不知何时拟了懿旨,如今懿旨放了出来,旨意要求陛下将其风光大葬,停灵七十二天,令僧人日夜为其超度,还有许多。”
秦望笙坐在一边,宋彧写一封信,他就一点也不客气得看一封,然后贴心叠好放进信封里落下漆印。
“死的还真是时候。”他道。
不过这把年纪了,确实随时就会走,这点秦望笙有经验。
就是没想到这老虔婆这么贼,还给自己留懿旨。
崔晚棠叹气,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谢然的老家禾农那事,也是因为太后啊?”
谢然死后,皇帝寻了宋彧入宫,也说了谢然倒戈的原因。
他下了“百家技艺尽归一堂”的政令,原本是为了废除各世家独立自治的权力,让各家为朝廷效力,增强皇室影响力。
却不想上头下令,下头则拿着鸡毛当令箭搞事。
宋彧点了下头:“说是当年太后听闻禾农蝉衣天下闻名,便下懿旨让人去使谢家交出技艺。”
第366章 做了忠君的事
崔晚棠听到宋彧的话,从挎包里掏出本子,上头记着这几日捉的人。
“说到底是那条政令不对。”
自从洛觉一寻到解蛊的法子后,他们就放开了手脚抓人。
有能解蛊的诱惑在,不少人倒也抖落出许多东西来。
她道:“像这个工部主事,他家原来有矿,家里专门做颜料矿石,他们家的青绿色颜料天下闻名,结果那条政令出来后,朝廷占了他们家的矿,还把他们家经过世代研究才摸索出来的制色秘法给逼问出来了。”
他们这些小世家,靠得就是不为人知的出色技艺存活。
朝廷夺了他们的生计事小,断了他们的传承事大,自然皆是对朝廷万般痛恨。
秦望笙朝崔晚棠拍拍手,见崔晚棠抬头,他便指了下崔晚棠手里的小本子。
崔晚棠便合上本子丢了过去。
秦望笙接过,修长的腿叠在一起,便打开本子看起来。
“分则容易,合则难。朝廷本意是想打断世家的骨,让天下无世家,只有皇家,最终达至天下大同,使得社稷之中,人人为公,不过嘛,上头做得太急太狠了。”
但不得不说,这一举措,确实加速了世家的覆灭,朝廷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