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墙开始颤动,竟是像帷幕般缓缓拉开。
亮光入到了甬道之内,打在大家身上,只觉得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了。
容什当先打头往外走。
他方要走到外头,然而没等抬脚,剧痛便席卷了全身。
眼见着容什突然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崔晚棠难免不解。
“怎么不走了?你带错路了啊?”
容什这次没有像方才那般怼崔晚棠一句。
他紧咬着后槽牙,盯着眼前的光亮,眸底带了丝丝的不解与恨意。
崔晚棠见他脖颈暴起青筋,怔了下,便要绕过他往前。
“容什,你怎么了?是不是蛊毒发作……”
感觉到身后的人要靠近看他,容什骤然提剑朝后撞去。
“滚!”
措不及防的崔晚棠被带了强大内力的剑鞘击中腹部,猛地朝后飞去,撞在了云墨身上,呕得一声侧过身吐了出来。
“容什!”云墨扶着崔晚棠的胳膊,目光锐利得望向前方。
霍烬也变了面色。
崔晚棠吐得难受,余光却见容什一步跨出门。
他背着身道:“崔晚棠,你别以为我不杀你。”
语气一如初见时那般冷淡。
说完便运起轻功跑了。
崔晚棠捂着腹部直起身,怔愣得看着容什离开的背影。
“容……”
她冒出一个字,到底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捂着腹部站好。
云墨看着崔晚棠,有些担忧:“你没事?”
霍烬还抓着石舵,否则他一松手,门就会再次关上。
他也不确定这门关上一次后再开会不会有什么限制,比如需要等上一会。
因此只得站在原地问道:“糖糖,要不留下休息会?”
崔晚棠掏出手帕擦了擦唇角,摇了摇头。
“没事,他没用全力,”说到这,她抬眼对二人道:“赶紧走吧,我都吐地上了,一股酸臭味。”
云墨和霍烬见她状态还好,也只得点头。
毕竟如今要紧得是救人。
容什突然离开,他们也不确定外头会不会还有什么机关或者难走的道。
等三人出了门,身后又传来轰隆声响,门再度合上,又是严丝合缝的状态。
且四处看看,便发现这个门从这里是打不开的,也就是他们回去时,就不能走这条路了。
出来的地方是一处山洞,洞门口是层叠的绿藤,瞧着还挺隐蔽。
容什显然已经离开了。
“早知,就不该叫他恢复功力。”霍烬有点心疼崔晚棠苍白了的脸颊。
他是将军出身,本就不喜滥杀无辜之人。
虽对容什有些欣赏,但到底不喜偏多,毕竟容什说出过“屠尽容家人”这样的话。
不过因着容什是后辈,崔晚棠和宋彧又没有排斥容什,因此他才爱屋及乌对其多了几分怜惜。
此时自己人受了苦,自然就将欣赏转作了不满。
云墨也蹙眉道:“你虽心善,但也不该和这样的人交心。”
云墨欣赏崔晚棠的善,毕竟因着这份善,小姐和暗洛都被其所救。
但同时也不同意崔晚棠对容什这样的人带了善意。
崔晚棠忙对二人露出讨好的表情。
“是我不好,没对他抱有戒心,我会注意的。走吧。”
她虽是这样说了,但低下头后,唇畔却是掀起一抹苦笑。
大概她真的太老好人了。
所以在听到洛觉一所说的朝夕蛊时,第一时间想的便是,容什需要它。
容什啊,一个凭自己喜好做事的人,他大抵是不愿意安安静静,虚弱得死去吧。
崔晚棠也不懂她对容什,对这样一个坏人抱什么同情。
可是她始终记得容什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马赛上,容什问她:“若不是有你在,宋彧此时应当也不是这副模样吧?”
应震死的时候,容什问她:“你不是救世主吗?你不是帮了好多人吗?”
被人围攻的时候,容什问她:“崔晚棠,宋彧是不是也没想到我会这样?”
……
即使快死了,他在意得却还是有没有赢过宋彧。
亦或者,他在意的是,别的。
崔晚棠长叹了口气。
她揉了下肚子,轻笑了下。
大概是因为知道容什命不久矣,就难免多了份同情,可是为什么不与他交心呢?
即使他再别扭得说狠话,刚刚却还是努力控制住了力道,完全不像他的性子。
明明说好得要杀了她。
离此处远些的一处树后,容什蜷缩在地上,死死咬牙不肯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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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森林距离川县还有十里地。
那里有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一棵棵参天大树高耸入云,树根在泥土上纵横交错,附生着地衣、苔藓,还有五颜六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