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劳累努力了一生,为了父母妻儿,他是值得被歌颂的,他终于可以歇歇,重新投胎,做个无忧无虑被宠着的孩子了。”
容什听完今天的墓志铭故事,觉得空气还挺好。
往生咒也不那么难听了。
有人在隔壁说话给他听,总比一天都静悄悄闲着等着宋彧翻他牌子好的多。
正当容什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隔壁钱子安念完往生咒,就跟人说话。
“明一老大,你带个包袱,要去哪啊?”
此时的隔壁。
钱子安正看着手里的纸,念道。
明一手里也拿着张纸。
“出趟远门,抓个人。”
容什勾了下唇角,两个傻子,以为他不知道,这不就是说给他听的吗?
宋彧果然还是没忍住要对他做什么了吗?
钱子安:“他勾结……”
明一拍了拍钱子安的纸,无奈道:“错了!你在上一句!”
那是他的词。
钱子安忙手指往上指,不怪他啊,嫂子这用什么炭笔写的字,一行一行密密麻麻的,他看岔了。
“抓谁啊?谁惹事了吗?”
明一:“沈龄,沈家人。他勾结摘星阁,现在沈家被查抄,但是他跑了,夫人从宁先生那知道了他要往西北跑,公子让我先去抓他。”
容什在听到沈龄二字时就猛地睁开眼。
他坐起身看向窗外,就要跳下窗去,然而腿一软,稳住了身体。
老师……
他的脑海中浮现少年时期的画面。
“你们都是谁家的?!再敢行这无耻之事,老夫叫你们全都滚出鹿鸣书院!”
“你得当家主,只有家主才不会让人欺负。”
“这面具,送你了。”
……
幼年时对他万般严厉的人,却是在那件事发生后,唯一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
容什摸上手上的印记。
沈龄之于他,宛若亲父。
即使到了如今的岁数,早已知晓其或许另有目的,可受其教导十数年,又是领着他走出困境的人……
而且,沈师为什么会暴露,他在书院当先生,主君的吩咐皆是由他与齐戎策等人去做,沈师怎么会暴露。
莫不是,为了他?
容什握紧拳头。
沈家被查抄了,老师又是没有武功的,年纪又大了,只怕跑不了太远,若是像他一样被送到锦衣卫受折磨……
钱子安没听到隔壁动静,见明一老大点头,便继续念道:“那老大你路上要小心,你是一个人去吗?”
“还有沈靖沈公子。”
“啊?他不是沈师最疼爱的侄子吗?他倒戈了啊?”
“沈靖和夫人是熟识你忘了?送别这首曲子都是夫人送他的呢。”
“我知道,送别是嫂子所有曲子里最好的一首了,我还奇怪怎么送了沈公子,原来是关系好。”
……
容什眉头越皱越紧,脑袋都有点疼了。
即使他知道隔壁是故意说给他听。
但大概是休息的时间久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加之身体原因,他完全没有了深思的能力,只想去救沈师。
钱子安突然小声道:“明一老大,容醒和容什是亲兄弟吗?”
他手里还是拿着纸,因此声音自然也是容什能听见的。
明一:“嗯。怎么了?”
“我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说,”钱子安语气有些犹豫。
明一:“说吧,没什么不好说的。”
钱子安:“我不是给人写墓志铭,然后前段时间给一老人写,那人过去是容家的下人,现在是个孤寡老人。挺可怜的。他看我墓志铭写得好,就告诉我一个秘密,说是他年轻时撞见个秘密……”
明一:“什么秘密?”
钱子安:“说他有一天收拾塔楼,发现塔楼有个地方能通到地下去,然后他,他看见了容醒和容什在那里……那个。”
明一:“哪个?”
钱子安对着纸念道:“就那个。我也不好说,反正老人跑了,然后他那件事一直记着,也一直猜容醒没死,现在快死了,就想托我把这件事说出来。”
容什吼道:“你敢!”
他的嗓子还没大好,此时咳得厉害,跳下窗台时整个人摔在地上,又爬起来朝隔壁去。
“你要敢说,我就杀了你!”他站在门口,看着钱子安二人,猩红着眼睛道。
钱子安默默把纸收到背后:“有什么不敢?这可是跟容醒谈判的把柄!”
还好他刚刚粗略把纸都看完了,记得些词了。
容什:“什么谈判?”
钱子安看向明一,明一道:“西川马场。”
容什紧抿着唇。
钱子安哼了声,背过身,赶紧看纸条,随即又微侧身淡淡道:“容公子你又活不了多久,还在意那么多做什么?左右你跟容醒也有仇,想来都是被迫的,就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