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很轻,几乎是用气息在支撑,但幸识君还是听见了。
慢慢朝那边靠过去。
那人大概是嫌她动作太慢,长臂一揽,就把她拢在怀里。
“嘘──”
温热的气息落在在耳畔,“别说话。”
幸识君:“……”酥麻的感觉从耳廓蔓延至全身,别提说话了,她现在好像,都快不会呼吸了。
从没人这样对待过她。
池与陌带着她,略微侧过身子,山洞内有一处隐蔽,可以暂且遮挡一下。
壁内、杂草都结了冰,皆是一片雪白的颜色,与二人的衣衫,融为一体。
如果是从前,这些人杀了便是,但现下他不便运功,能避则避。
幸识君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周遭的空气很冷,可那人的胸膛却是热的,甚至能听见心跳。
怕她乱动,池与陌手上用了些力,牢牢把她按在怀中,有几分不容抵抗的意味。
外面那群人在山洞口探出身子往里瞧,却只见,空空如也。
“奇怪了,”为首那人纳闷道,“你们说这池与陌会在哪里呢 ?他中了毒,必然跑不远啊……”
幸识君心下一沉,突然抬头看他:“你中毒了?”
池与陌没动,就着揽她的姿势,瞥下的眼睛似笑非笑,轻声道:“怎么,中毒又不会传染,和你有关系?”
“……”
虽然不会传染,但中毒这种事,听起来很……
“严重吗?”幸识君忍不住问道,眼中难掩关切。
池与陌嗤笑一声:“若我说严重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赖在我身边,趁机下手了?”
幸识君:“……”这人怎么回事?分明是关心他,竟如此不知好歹。
说来也奇怪,幸识君从小到大,都是外柔内刚,不太会让人,可是却从心底一遍遍地原谅了这人的无礼。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我是真的关心你。”
池与陌闻言,忽然倾身而下。
“关心我?”他逼得很近,险些要触及幸识君小巧玲珑的鼻尖,“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不……不用。”幸识君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很慌张,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那奇异的跳动像是要飞出来。
只听那人冷笑道:“你又是替谁寻仇?”
外面那伙人已经走远,池与陌放开幸识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中间隔了不少的距离。他打量着少女的模样,眼角蕴着绯红,那里面像是一汪清泉,水灵灵的,马上就要溢出来。
就连……脖颈也是红的。
池与陌无动于衷:“别装了。”
幸识君觉得委屈,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侧过脸,倔强地抹了一把眼角。
池与陌:“……”他觉得有点无言以对。
这么多年,这种女人他见得多了,装的一副娇娇弱弱,一上来就死缠烂打。实则他很清楚,这些不过又是哪个仇家的小姐。
所有人,都只是想杀他。
可池与陌杀的人太多,沾过的血也太多,他自己也记不清了。真无聊,还能有别的花样么?
幸识君仍在一旁抽抽搭搭,委屈的模样像是一只雪白的,毛绒绒的小兔子,又软又……
池与陌看不下去了,不耐烦道:“想杀就动手,没本事就赶紧滚,别在那哭哭啼啼的。”
……看着烦。
幸识君就真的不哭了。
她眼角挂着残泪,鼻尖及眼尾娇嫩的肌肤红成一片,看起来还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比方才更甚。
这人好凶,好烦,好讨厌。
那一双纤细的素手,此刻正拔着身旁的草,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像是在发泄。
池与陌瞟她一眼:“……”草惹你了?
幸识君委屈又气愤地回望过去:“哼。”还不是怪你。
是有妄想症么?谁有闲心杀你啊!
过了一阵,池与陌轻笑,说道:“你家在哪?明日一早,送你回去。”
幸识君:“我不回去。”
“为什么?”那人打量着她,幸识君有一瞬觉得,那眼神泛着冷意,不徐不缓穿过层层衣衫,浑身上下都被看了个透,“没了?”
“……”有这么咒人的么?
池与陌又嗤了声:“怎么不说话呢,被我说中了?”
幸识君:“我懒得跟你说话。”
默了默,又补充道:“总之,我不是来寻仇的,我家人也好好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我不想回去。”
池与陌像是没听见,转过头去,他身体往下移了移,斜靠在墙壁,一双长腿伸出去,刚好抵着对面的瓦壁。
外面天色已经黑得彻底,什么也看不清了。
“睡了,别吵。”
他像是很累了,微微闭着眼睛,身上那件早已灰扑扑的凌乱白衫,突然间就显得很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