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站在檐角,风吹起他散乱的衣袍,此时暗了神色,朗声道:“池与陌!这女子对你情根深种,竟也能下此毒手?”
“你还……”
是人不是?
池与陌用衣袖蹭去脸颊上血迹,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让我好过,我还得怜惜世人?
瞧。卫尧啊卫尧。
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是他,引来了这一切。
但目前只有一个最好的办法,武林人众这么多,今天只是打着救公主的旗号,谁说的准有没有坏心。
池与陌听着风声,不觉捂住胸口,又开始了……
背后伤口被冷风刮得生疼,胸口又闷又疼,连呼吸都困难。
看来是……
一下子大动干戈,把那毒又激得发作了。
池与陌看着四面八方,密密集集的人群,那女子刺耳的声音渐渐微弱。
……没有人救她。
没有人上前一步,没有人敢救她。
“卫尧……”幸识君颤抖着声音,挣扎着,可是钳制着她的那双手却越箍越紧,几乎要陷于那人的怀抱中,冷硬的,陌生的,泛着凉意。“放我去!”
那人像是一座大山,不说话,岿然不动。
“放开!你放开……”
幸识君绝望的眼泪不断流下来,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不能去的话……
如果,无能为力的话……
然后,她听见了池与陌的声音。
“卫尧,带她走。”他说。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她声嘶力竭哭着,只求不要离开池与陌,“我不走!池与陌,你不要抛下我……”
“池与陌!”
“池与陌……”
有什么人将她生生拽开,泪像是决了堤,在流,又似乎没流。
像是重复了数千遍,直到——
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
幸识君一直念着这句话。
面前是一片空白的荒芜,什么都没有。如是顷刻间窒息般,坠入,飞湍急流。
所有的一切都被冲走,包括自己的生命,与魂灵。
……池与陌。
他在哪里?
幸识君从未哭得那样厉害,一整张脸都疼,疼到难以忍受。
眼睛火/辣辣的,像是被烈火烧灼过一般。
“阿陌!”
她惊醒。
捏着被角,满头是汗。
汗水浸湿了鬓角。
“阿陌……”幸识君心跳急切,像是要冲出身体,她大口喘息着,“池与陌!”
疯了一样不停地重复着,呼唤着。
“池与陌,池与陌!”
“池与陌……他在哪里??”
池与陌!!!
……
卫尧一直在她身旁守着,看见公主突然醒来,立马翻身,他一只腿膝盖支撑在床上,用力扳着幸识君的肩膀,强迫她冷静下来。
幸识君像是陷入了梦魇,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没有看见他一般,大口地喘着气,她实在是不敢相信那个梦境。
无限的噩梦循环着,好似永远也走不出去!
泪水不断地往下掉,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在嘶吼。
“为什么!”
“他都已经死了!他死了!”
卫尧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狮子,红着眼睛低吼道:“为什么不能看看我?他是不在了,可……还有我陪着你啊!”
那声音很熟悉,像是听过了千万遍,但却又是那么陌生,“他死了!池与陌死了!”
“你听见了没有!”
幸识君缓慢地摇摇头,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他在说什么?
谁死了?
有什么在靠近她,像是冰冷的蛇蝎,充满着侵略的气息,邪恶的占领。
幸识君恍惚地想。
池与陌……
池与陌那样好,那样温柔的人……怎么会死呢?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卫尧脸上,很快便泛起红印。
幸识君稍微清醒过来,双眼通红,恨恨道:“谁允许你接近本宫的?”她冷了神色,泪也不再流,一抬脚将那人踹的滚了下去。
一直滚到房门口,额头咚的一声,撞在门上。
卫尧额头立时青紫,渗出斑斑血迹,他捏紧了拳,指甲陷进肉里,却是浑然不觉。
公主……这是第一次对他动手。
为了那个人。
都是为了那个人……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他还是比不过,为什么!他还是比不过……
明明他付出的更多,他付出的才更多啊!!!
“池与陌都已经不在了,为什么……”卫尧情绪激动,尽管拼命压抑,周身仍然疯狂颤抖着,如癫似狂,“为什么你从始至终,都不能够看我一眼!”
“一直在你身边的,从来就是我!!从来就是我啊……”
“……”幸识君不愿再听,用袖子胡乱擦干了眼泪,神色从未那样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