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回家,却在直起腰休息一会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山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流景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沾着泥的衣服,怀里抱着一大堆野菜,正往山的另一边走,方向正是陶向晚家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陶向晚竟觉得对方要去的就是自己的家。
瞧见人,陶向晚也忘记了收拾东西。
流景突然消失后,陶向晚还有些担心,毕竟那么晚离开,也不知道危不危险。但他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想着对方指不定是回家了,也就算罢。
现在远远看着对方似乎挺有精神,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看什么呢?”见陶向晚没动,袁安河凑了过来,顺着视线也看到了流景,“原来是景哥儿啊。”
“说来景哥儿也过得不好,几年前流家小儿子出生后流家就把景哥儿给赶出来了,说是哥儿克家。”
“我们原先想帮衬景哥儿的,可是景哥儿不让我们靠近,我们也只好作罢。现在也不知道景哥儿有没有地方住。”
闻言,陶向晚愣了愣神,有些错愕。
因着没看这小说,他对主角流景了解得很少,只从同事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流景是个自立自强的人,却不知道原先的家庭是这样。
若是那样,那日就该去找他留下他的,至少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陶向晚回家要经过袁家,本来只打算帮着袁安河把工具带回去,却被袁婶塞进了一个篮子。篮子里边装着几个鸡蛋、几包菜种和一小袋米。
“拿着拿着,明天把这些种子种在自己地里。今天如果没你帮衬着,你叔他的腿就该肿成猪蹄了!”袁婶笑着道。
她知道陶向晚没有种子,也不知道去哪里取,就给了一些。
袁家小儿子正牙牙学语,跟着娘亲糯糯道:“肿成猪蹄。”
逗得在屋里歇息的袁安河直乐,也不反驳。
考虑到家里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吃食了,只剩下几个白面馒头,田里又还没播种,陶向晚也就不客气收下了。
“谢谢袁婶。”说着,又蹲下身子抱了抱孩子,“圆圆再见。”
孩子很乖,糯糯地回抱了一下,“陶叔叔再见。”
陶向晚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叫哥哥。”
*
得了些米,可以加些蘑菇熬成粥,再加上昨晚没给出去的白面馒头,这样也就一餐了。等日后田里有收成了,再去买些肉。
明天把地里松松土,再把袁婶给的种子播下去,这样过日子似乎也不错。
陶向晚这么计划着,就这样走到了院落,打开门后却微微一顿。
倒不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桌上竟然整整齐齐放着冒着热气的菜。
简单却又朴素的一碟菜和一碗粥,竟让陶向晚觉得有人在家里等着他。但左右看看,甚至屋里都找过了,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陶向晚一下子就想起了流景的淡色眼睛和今天看见的瘦小背影。
“......”犹豫片刻,陶向晚洗净手,还是坐下来吃了。
他没看到,躲在不远处一直看着这儿的那双淡色眼眸,看到陶向晚端起碗的那一刻,亮了亮。
在鸟声啼叫的清晨中醒来,陶向晚扛着锄头去田里。临走前,看了眼厨房,扫到昨晚没动的白面馒头,停下了脚步。
站在原地沉吟片刻,陶向晚还是放下锄头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厨房里散出阵阵香味。
将馒头切片,裹上鸡蛋液煎至两面金黄,口感酥脆,还有淡淡的蛋香。鸡蛋是前日袁家的鸡下蛋后,袁安河给的。
虽说是香的,但陶向晚没有夹一块,原封不动地盛着放进了锅里边,让煎馒头片静静地等待着昨晚来做饭的田螺哥儿。
劳累了一天,也把种子都播下了,陶向晚在回家的时候竟然有些期待,想知道田螺哥儿会不会知道他藏在厨房里的小心思。
放下锄头走进厨房,怀着莫名的高兴打开锅盖时,赫然看到原先放着五六块煎馒头片的碟子上只剩下了两块。
看到田螺哥儿吃了馒头片,陶向晚轻轻一笑。
就像是独属于两个人的秘密,也像是有人在等着他回家。虽心照不宣,却满怀欣喜。
*
是马齿苋成熟的季节,山上长了一片。
马齿苋就这么清炒好吃,陶向晚不想错过不用花钱的食材,便挎了个篮子上山去采。
一些长势好的马齿苋长在坡上,周围长了一圈刺人的苍耳。陶向晚小心翼翼地避开后者,避免衣服沾上难取下来,需要从另一个地方绕了上去。
将马齿苋摘了慢慢一筐后,陶向晚掂量着半筐自己留着吃,半筐拿给袁叔他们。这样想着,竟忘了看路,一不小心踩着春雨过后留下的泥坑,出溜了出去。